王瘦虎只感覺一暗,而后腦海中出現一頭老虎的模樣,他記得那是當初他接受白家傳承時最后遇見的老虎,可是只不過瞬間,那只老虎就逃無可逃的被小劍刺成了碎片,一片片的散落下來。
他只看著老虎變成碎片就昏迷了過去,全身是血的躺在了那里,渾身的肌肉都在抽動,而身上的血一點點的滲出來。
趙武就站在他旁邊,靜靜的看著他的身體本能的抽動,看著他的血一點點滲出體外。
“就這樣一個翻來覆去想著一回事,街上隨處可見的老江湖,值得你用劍氣替他鍛體?”明宗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進了屋,他皺著眉頭看著王瘦虎,有些不滿的看向趙武:“我一直都不同意你把他拉進小隊來,慶國不止他一個人達到要求,為什么你要選擇他?”
“明師叔,我被劍宗招為弟子的時候已經八歲,我記得我六歲那年,我家妹妹出生了,家里實在養活不起,我家里有兩頭牛,一頭大牛,一頭小牛。我爹決定賣一頭牛出去。”趙武看著王瘦虎沒有回頭,他的語氣很平靜:“他第一天將大牛帶到了集市,第二天又帶回來了,接下來一段日子,他來來回回的將兩頭牛帶出去,整整兩個月,他都來來回回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為什么這樣,所有人都理解他為什么這樣。”
趙武終于扭過頭看向明宗越開口:“但是我想,明師叔你一定不懂。就算你可以從書上找到理由,找到感覺,你也一定無法體會那種逼不得已的感覺。圣人書上說,所有的痛苦都是因為無能為力。可是你們這些圣人弟子從來就不知道什么是無能為力。”
趙武對明宗越沒有多少客氣,實際上無論在哪里,用拳頭的人總是跟做學問的人不對頭。
“所以呢?”明宗越并沒有生氣,而是認真詢問。
“所以你們根本就不知道,在無能為力的人腦子里,根本沒有痛苦這個概念。我爹只是一直在用他不多的聰明來計算兩頭牛賣了哪個更好,而王瘦虎,也是用他在泥坑里的少的可憐的經驗來計算他怎么能過的更好。”趙武臉上浮起幾分嘲諷:“為什么我能看上他?而不是那些年輕的有潛力的人?劍宗之外十六歲的三品每天都有上萬人,可我敢說,把王瘦虎放出去,這上萬人沒有一個對付得了他!”
“你這么看好他?”明宗越仔細的看了王瘦虎幾分,有些好奇的開口:“為什么?若只是說所謂的江湖經驗,也有的是比他更多。”
“就因為他敢在夢里喊薛仙子!”趙武笑笑:“他敢想!敢異想天開的去想,哪怕只是他一個人,哪怕只是在夢中。哪怕他清醒的時候永遠都知道自己沒有半分機會,可他在夢中依舊敢想。想一個永遠做不到的事情,想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再遇見的人。想人不敢想之事,做人不敢做之事。這就是劍宗。”
明宗越不置可否。
“一個再爛泥坑里打滾二十多年的老江湖,心頭依舊敢想,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就這一份念想,就可以開出最燦爛的花朵。”趙武笑笑:“我師傅當年就這么跟我說的。”
明宗越搖頭,他始終無法理解劍宗的想法,只是他也不回管閑事,他低頭,伸手在王瘦虎身上點動幾下,看著血液滲出的速度變慢才開口:“能不能開出花,我不管。你們劍宗行事我也管不了。我只想告訴你,依人第一次出門,這王瘦虎已經落在她心頭。如果這王瘦虎是依人修為的助力,我不會管,可若是阻礙了依人的修行,那哪怕是跟劍宗為敵,我也會殺了他!”
“半點風雨都不見,這樣的修為又有什么用?圣人子弟?圣人都被你們這些人拉到泥坑里了。”趙武才不客氣,反正最多也不過是被打飛幾次而已。
“不知道就別不懂裝懂。”明宗越根本不解釋。而是再看幾眼王瘦虎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