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piu”的一聲,遠處黑乎乎的草堆窸窣,響起幾聲啊啊鴉叫。
倪裳走過去,男人沒看她,下巴往帳篷方向挑了下:“睡去吧。”
倪裳點點頭,走到帳篷門口又停下:“那你坐這兒……喂蚊子啊?”
炎馳拉彈弓的動作一頓,很低地嗤了聲。
之前怎么沒看出來,她還挺刺兒啊。
嘴上一點虧不吃,說她是鳥腿他就是熊掌,之前隨口說了句“喂蚊子”,現在這就原樣還給他了。
男人松手,彈弓上的松果貼著女孩身側嗖地飛過去,撩動她的旗袍下擺,又啪地打翻她腳邊的空水瓶。
他緩緩抬眸看她,要笑不笑的痞勁兒:“我要躺里面,你還能睡得著?”
男人一語中的,倪裳后知后覺愣了一瞬,趕緊鉆進了帳篷。
炎馳悶笑了下,搖搖頭。
小樣兒。
不經嚇……
帳篷里比在外面看著要大,倪裳在中間站直身體,聞到了淡淡的驅蚊水味道。
拉過一個睡袋正要鋪開,有什么東西突然從外面被扔進來,嚇了她一跳。
是一個裝滿東西的塑料袋。
倪裳瞟了眼帳外的背影,走過去打開塑料袋,看見兩瓶礦泉水和一盒餅干。
居然還有毛巾,牙刷,驅蚊水,紙巾濕巾這些東西。
倪裳心里一喜,立刻把那包濕巾拿了出來。
這一天又是坐摩托又是走土路的,她早都一身汗涔涔。
洗不了澡,擦擦也能稍微舒服點。
抽出濕巾時,外面又是一陣噼里啪啦的火燒聲。
倪裳看向帳篷外,眼睫輕顫。
所以,他就打算在外面打上一夜的彈弓了么……
她不可能放下和陌生男人單獨過夜的警惕和不安,但或許是因為他下午實實在在救過她,又或者是因為……
倪裳輕輕摩挲了手里的濕巾,心里起伏密密麻麻的無名觸動。
以及情感復雜的思緒:
這邊海拔高,夜晚溫度很低,在外面呆一晚上人肯定會凍著的。
就算他體溫高不怕冷,但睡不好覺會不會犯高反啊……
倪裳抿了抿唇,扭頭看角落里的另一只睡袋,又在腦中糾結了好一會兒措辭。
“那個——”她很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聲音低不可聞,“聽說……”
帳篷上,男人棱角分明的側影動了動,鼻音懶洋洋的:“嗯?”
倪裳垂下眼簾繼續:“我聽說,平時身體素質好的人,到高原上反而容易高反。”
倪裳心里忐忑,不再往男人的方向看。她背過身去解領口的盤扣,一邊拿起濕巾輕拭細瘦脖頸。
“休息不好,或者感冒的話好像更容易高反……”
剝解粒粒盤扣,全開襟的旗袍從腰側被打開,露出奶油色的襯裙,細細的蕾絲肩帶掛在酥膩肩頭。
半天沒聽見動靜,倪裳停下動作:“……你在聽么?”
帳外,男人指間的紅點灼亮。
他任煙頭積蓄半截灰燼,深邃的眼鎖定白色帳篷,眸色比夜還深。
帳內燈光朦朧,女人窈窕曼妙的剪影分毫不差地拓在帳面上。
什么都看不見,卻又什么都能看清。
她在脫衣服。
旗袍軟緞抽絲剝繭般展開,腰肢被柔光掐得極細。衣領搖曳著掃過香肩,細帶顫悠悠滑落,活色生香。
她散開長發,捏起蕾絲花邊提回肩頭,纖細指尖插-進發絲里輕輕撥弄了幾下。
光影旖旎,春意無邊。
炎馳抬手嘬了口煙,喉結重重下沉,被熏過的嗓低啞“嗯”了聲。
白色煙霧氤氳開,女孩的聲音也清清淺淺傳出來:
“那你要不要……進來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