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來發生了太多事情,她不傻也不瞎,早徹底看清楚了——炎馳人怎么樣,她心知肚明。
孫女所托良人。
她放心,也安心了。
奶奶態度這么明朗,倪裳驚喜又感動,于是趁熱打鐵,又把在老宅成立工作室,和做成衣線的想法告訴了她。
工作室能繼續扎在老宅,倪鴻幸高興還來不及。但聽到提議做成衣線后,她又沉默了好一陣才說話。
她說:“囡囡,其實老宅剛拆遷的時候,我就想過……要是這個地方不在了,你要能多出去看看,到處走走,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現在過日子,畢竟和以前不一樣了……”
老人抬眸定定看著她:“你還這么年輕,不應該,困在一個地方做一輩子袍子。”
倪裳大驚失色:“奶奶!”
“什么叫……不應該做一輩子袍子?”
“我沒有別的意思啊!做成衣線歸成衣線,旗袍我也還是要繼續做的呀!”
老人只豁然笑了笑,又抬手慈愛地摩挲了兩下她的小臉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了。
又喝下一碗濃稠粥底,倪鴻幸稱飽先離開了餐桌,回房休息了。
看著老人的背影,倪裳心里依然犯嘀咕。
“奶奶那話,到底什么意思嘛……”她扁扁嘴,又跟炎馳嘟噥,“什么叫‘我還年輕’,什么叫‘困在一個地方’啊?”
“我不覺得做旗袍有什么不好啊。”
這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的使命。
她是匠人,傳承了老一輩的手藝,也該像他們一樣守得住匠心,耐得住寂寞……
炎馳抬眸看了未婚妻一眼:“奶奶沒有不讓你繼續做旗袍的意思。”
他頓住,從粥底鍋里撈了一個大鮑魚放在倪裳碗里,才接著道:“崽,你有沒有想過,以后,如果,我是說如果——”
“我一旦出國比賽,就需要比較長時間在國外訓練的話,我們,要怎么過?”
倪裳筷子一頓,抬頭看男人,愣住了。
咕嘟咕嘟的火鍋在相對怔然的兩人之間,響得突兀。
倪裳張了張嘴,語氣有點生澀:“你是說——”
“你要去……出國比賽了嗎?”
炎馳很慢地眨了下眼,不置可否:“我是說,‘如果’。”
倪裳:“……”
倪裳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方坤騰跟她說過的一些話。
他說,炎馳應該回歸參加國外大賽。
那里有他才有資格參加的頂級賽事,有和他旗鼓相當的對手。
他還說,因為疫情停擺的賽事,明年都要開始復賽了……
他說的“明年”,現在已經變成了“今年”。
春節過后,近在眼前……
院中突如其來的叩門聲,打斷了倪裳不安的思緒。
她眨了眨眼,放下筷子:“我去開吧。”
炎馳:“我去拿——”
倪裳腳步未停,已經穿過院子打開了大門。
看見一身旗袍的嬌俏女人,外賣員愣了下,猶豫著報出了四位尾號。
聽出就是未婚夫的手機號,倪裳應聲,伸手接過了包裹。
轉身往屋里走,她拆開了塑料袋上的封條。
立時錯愕。
滿袋子花花綠綠的小盒子。
盒面上“顆粒”,“大號”,“超薄”等字眼刺眼又臊人。
炎馳從房里走了出來,似笑非笑:“我說我拿吧……”
倪裳把那一袋子東西塞進男人懷里,又羞又氣:“你——”
怪不得,剛才外賣小哥看她的眼神怪異又閃躲。
這么一大堆的……
她自覺丟臉
“你,你一下買這么多干什么啊!”
炎馳挑眉:“可不得多備著點兒。”
“現在,這可是咱的必需品了。”他攬住她,勾唇低笑,惡劣又玩味。
“還是,日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