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以為,許芝蘭一定是凡事都順風順手的好命人——她長了一張沒受過欺負的臉,也完全看不出受過苦的痕跡。
談起往事,她也是平和而坦然的,沒有自卑和自憐,也沒有不甘或怨恨。
剩下的,就只有對愛人經年不變的愛戀和感激。
倪裳突然想起之前,即便陳熾選擇了了結自己,但她還是無法和他,或者說,和自己的這段過去做出了結
當時,男人對她說,不愿意想就不想了。
等以后她足夠豁然時,再去和自己和解。
現在,她才真正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原來,愛真的能夠遮掩一切過錯。
他見過有人被愛治愈后重獲新生。
他也決心,用一生的時間,以自己的愛,慢慢療愈她……
倪裳偏過頭,偷偷抹了下眼角。
她不知道自己是被許芝蘭的過往觸動掉淚,還是自覺足夠幸運,能夠遇見有愛的一家人……
許芝蘭輕笑,抬手拍了拍的后背:“好啦,早都過去的事兒了。”
她轉身將蛋糕胚放進烤箱。
“我現在啊,是真覺著什么都好。”
“炎馳從國外回來了,也定了心了。原先還說要再出去,現在也不走了。”
倪裳愣住:“他不走了?
“他不還要……去國外比賽嗎?”
許芝蘭聳聳肩:“去年他回來的時候說就呆一年,等今年年后就回國外賽車。可前兩天我聽他那意思,是又不走了。”
倪裳眼皮動了下:“為什么啊?”
“他也沒說啊。”許芝蘭看向倪裳,眼尾彎了,“我看這有了媳婦兒,想法就是不一樣了唄。”
“這樣就對了!翻年兒他也二十五六的人了,該收收性子,定定心了。我早就跟他說別賽了,那賽車對危險啊……”
倪裳:“……”
倪裳低眸,沒有接許芝蘭的話,隨意岔開了話題。
等到蘋果奶酥烤好出箱,炎馳給倪裳發來了微信。
他說他這邊快完事兒了,讓倪裳去他房間找一份車險文件,走的時候帶去小二層。
想起許芝蘭之前抱怨,說炎馳的臥室都不讓阿姨打掃的,他也不樂意別人碰他的東西。倪裳故意問男人:
【你不是,不喜歡別人動你東西嗎[驚訝]】
【我給你翻亂了怎么辦呀?】
男人回復很干脆:
【媳婦兒又不算別人】
【隨便翻】
回答滿分。倪裳滿意彎了下嘴角,倪裳端著奶酥,邊吃邊上樓往男人的臥室走。
和他小二層的臥室一樣,這間房也是灰藍主色調的,但里面不如小二層簡潔。
這里有不少炎馳小時候的東西,以及他成長的痕跡——墻上的身高記錄尺,陽臺門框上的籃球網,還有各式各樣的樂高,以及摩托賽車的模型……
打開書柜,倪裳的目光先被最下層的兩本相冊吸引。
那里面,裝的都是遇見她之前的他。
倪裳看得顴骨就沒下來過。許芝蘭和炎嵩逸簡直是靈魂攝影師,并且十分樂于記錄兒子社死的時刻。
拿出手機翻拍了好幾張幼崽炎馳嗷嗷大哭的照片,倪裳才戀戀不舍地放下相冊,開始翻找保險文件。
藍色的文件盒里裝著厚厚一摞信封,信封基本都是白皮無字,倪裳只好一封一封打開來看。
一連拆了十來封后,她動作猛地頓住。
這一封不是打印的合同或文件,而是一張手寫的卡片。
黑色字體硬朗有力,和炎馳的筆跡十分相似。
署名只有簡短一個字:哥
卡片上的字不算多,等倪裳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無意識讀過好幾遍。
她眸光觸動微閃,又若有所思地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把卡片裝回到信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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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家的司機將倪裳送到小二層時,天剛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