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祝景,這敵意有些莫名其妙。即便,裴子羨中途因她改變計劃,她也不該策劃夏璇聽到內幕之事。
更不該留下故意針對她的線索!
好歹都是裴子羨精挑細選的個中好手,沒道理因著偷拍男這事犯糊涂?
思來想去,唐慕之覺得還是得從源頭追溯起。
很可能……祝景對她的敵意從裴子羨受傷那夜就有了。
這時,謝昀抬頭,眼里倏然透出一股殺伐的狠厲,但語氣不乏恭敬,“慕小姐,前因后果,恕我不能直言。但在那場突發事件中,我們一行人都受了傷。”
唐慕之挑眉,語氣淡涼,“有人死了?”
謝昀搖頭說沒有,但神色沉重了幾分,“我們傷勢不嚴重,但主子……他是為了保護我們才受傷的。”
語畢,謝昀立時低頭,陷入了自責與愧疚當中。
唐慕之聽完,心里五味陳雜。她抿著唇線,未再追問。
傳聞中,陵城那位爺,陰鷙冷情,怒必見血。他們大概不知道,這位被貼上各種無情標簽的男人也會在生死存亡的關頭,為手下人出生入死!
想必,這也是眾人甘愿為他臣服的理由。
……
心緒難寧,杏眸逡巡一周,唐慕之低聲問道:“他現在在哪里?”
她想見他,迫切的那種。
謝昀正欲勸阻,一道冷厲至極的嗓音由遠及近。
“說說看,挑釁之后準備怎么做?”
是裴子羨的聲音,一貫的磁性低沉。但,仔細聽的話,竟夾著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
女孩循聲而望,聲音是從客廳里傳來的,但現在客廳連個人影都沒有。
杏眸微瞇,很快,唐慕之便鎖定了一面鐵灰色的裝飾墻。猜得不錯的話,那應該是一扇嵌入式的隱藏門。
此時鐵灰色墻面邊上還留有一條縫隙……
或許謝昀剛就是從那里出來打電話的。
思及此,唐慕之立即邁開長腿,往那邊走去。
一再失職的謝昀無聲嘆息,忙低頭跟上。
而在門外,唐慕之敲門的動作還未開始,一雙隔著薄薄鏡片的黑眸便望了過來。
女孩收回手,隔著門縫輕輕張開唇瓣,以氣音道:“我能進去么?”
無所畏懼,卻又乖巧至極。
屋內,裴子羨坐在老板椅中,深邃的眸光落在門板外的藍色身影上。在看到女孩若隱若現的鎖骨時,眸光不由一暗。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扶鏡腿,嗓音濃醇,“過來坐。”
在唐慕之推門而入的一瞬,便被屋內極其沉滯的低氣壓所侵染。而她絲毫不在意,緩步靠向男人。
然后,在無比壓抑的氣氛下,女孩緩緩勾唇,淺笑出聲,“原來,屋里的風景也同樣別致。”
“風景”本人已經從黛青色變成純粹的黑,依然是黑色的真絲襯衫和黑色西裝褲。除了窄腰未系皮帶之外,鼻梁上又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
話落,卻見男人緋色的薄唇緊緊抿起。立時側身從椅背上拿起黑色西裝外套,揚唇對女孩示意,“冷,穿上。”
哦……對,她冷。
復古玫瑰粉依言照做,然后微微俯身,疑惑的眸光落在大班臺的一堆工具上,“裴爺這是在做什么?”
寬大的外套將女孩襯托得愈發嬌小玲瓏,衣擺長到能遮住大腿,恰到好處地將藍綠色印上了濃郁的黑。
就好似……極致的黑色在逐步霸占著這抹藍。
權貴先生這才滿意地勾著唇角,不答反問:“睡醒了?”
“嗯。”
音落,就見兩個傭人從門外走進。一個端著托盤,里面放著盛著半杯白開水的水晶杯;另一個搬來一個墨綠復古高背沙發椅,并放在了老板椅邊上。
裴子羨壓著下顎,沉聲叮囑,“喝杯水,聽個故事。”
唐慕之微抿一口溫水,落杯之際,淡涼的目光掠過面前戰戰兢兢的兩人,語出驚人,“裴爺,這是準備秋后算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