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致安抬起的手還未落下,一聲清凌的嗓音將他打住。
門口,一位纖瘦單薄的身影孤身而立,一身簡衣素裙,已經被洗的泛白,頭上只有一根木簪挽著簡單的發髻,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到過多的裝飾。
她肌膚白的透明,是那種病白,唇色淺淡,標致的美人骨相,眉眼間的英氣和病弱相融,自帶一身剛柔相濟之美。
“啪,”顧致安手上的藤條落地,眼皮輕顫幾下,“你、你是老三?”
“是。”
顧織錦提起裙擺,踏過臺階,她動作很慢,身子還有些輕晃,如弱柳扶風般,似乎隨時能被風吹。
“姨娘,這位就是那個病秧子老三?”顧輕茉靠近柳姨娘低聲問,眼睛上下打量著顧織錦,眼底鄙夷,除了長的好看一點,那副病樣走幾步就要死了一樣,身上穿的也不是什么華貴衣物,一身行頭沒有名門小姐家的貴氣,只有寒酸之氣,偏生那一身病態之美,讓人難以模仿,給她添了別樣韻味,也讓顧輕茉眼底泛酸。
顧織錦生來便有心疾,從小深居簡出,南韶音去世后,她再也沒有出過自己的院子,顧輕茉只小時候見過她一兩面,長大后就再也沒見過她,今日見面,有些難以認出。
柳姨娘點點頭,雖說她對顧織錦的印象也停留在她小時候,但顧織錦這張臉,一看就便知是南韶音的女兒。
柳姨娘和江姨娘面面相覷,沒想到顧織錦會來,這個病秧子三小姐自從那位南夫人去世后,就再也沒出過自己院子。
她今日過來,還正好趕在這個時候,十有八九是為了南灼華......
沈惜茹看著眼前跟南韶音極為相似顧織錦,陰沉著面色,攥緊了手里的錦帕,腦子里又想起了當年她為姨娘,南韶音為夫人的時候。
這么多年過去了,想起死去的南韶音她還是心里膈應。
顧致安眼睛凝著緩步走過來的顧織錦,臉色有些動容,“你、你跟你母親很像。”
若說南灼華和南韶音沒有一分相似,那么顧織錦絕對是和南韶音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尤其是那眉眼間的英氣。
南灼華從出生被云染月養在身邊四年多,顧致安不曾攬月宮看望過她一眼,對她的事情也沒關心過。
從小出生在榮國公府的顧織錦亦是如此,即便她有病在身,顧致安從小到大都沒對她關愛過。
顧致安對南韶音的這兩個女兒可謂是冷漠至極。
“原來父親還未忘記母親生前模樣,倒是讓女兒好生欣慰。”
顧織錦說話幾分綿綿無力,語氣中難掩幾分諷刺之意,平靜無瀾的眸子看著顧致安沒有一絲起伏,似是對這個父親早就心灰意冷。
她彎腰撿起地上藤條,淺淡的紅唇似笑非笑,“父親這是何意?小妹剛來府上,就是這般歡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