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盧府。
盧桂義此刻陰沉著一張臉,神色間,愁容都可以擰出水來了。
身為揚州府衙的司戶,盧桂義當然心慌。
當今陛下最為寵愛的賢王殿下,無聲無息下江南來,用腳趾頭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來游玩的。
賢王殿下最擅長搞什么?
搞錢!
稅制改革、大唐錢莊這兩件史無前例的手筆,都出自這位賢王殿下。
眼下賢王殿下悄無聲息的造訪江南,傻子也知道,賦稅財政這一塊必然是殿下關照的重點。所以盧桂義很惆悵,他自認為賬面上干干凈凈,即便是刺史吳大人,也看不出任何問題。
但是面對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賢王,盧桂義有些不知所措。
“我說盧大人,賢王下江南,這一路盡是游山玩水逛窯子,沒你想的那么可怕吧?”
坐在盧桂義對面的一人,漫不經心的喝著茶。
盧桂義搓著手,道:
“柳兄弟,你不在官場,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當今陛下的幾位皇子之中,就屬這位賢王殿下難對付的很。”
“聽說這位殿下,在朝堂之上,可以公然將一眾御史罵得啞口無言,以至于滿朝御史,無人敢彈劾他。”
那位柳兄弟,似乎頗不以為然。
他淡然道:
“在下雖然不混官場,但是好歹也和宰相大人喝過酒,官場和江湖,其實并沒有多大的不同。”
盧桂義猛然一驚。
這才驚醒:眼前這個柳秋水,乃是宰相大人在江湖的代言人,一身武功出神入化,而且勢力龐大。
整個淮南道,所有綠林人士,基本上都要賣柳秋水一個面子。
只是……
這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他柳秋水再怎么樣,那也是江湖中人,不受賢王管轄。可自己是揚州府衙的司戶,若是賢王殿下奉旨而來,自己就得乖乖聽命。
盧桂義想了想,道:
“柳兄弟,揚州城賦稅,五年時間減少了三萬貫,甚至去年還要朝廷的救濟。”
“這中間,當然有因為旱災的原因。”
“可是真要細查起來……”
“宰相大人那邊是什么意思?”
柳秋水有意無意的看了盧桂義一眼,淡淡的道:“你放心,這位賢王若是游山玩水,去麗春園戰幾個回合就回長安,大家自然相安無事。”
“他若真是沖著咱們來的,那么出了什么意外,就不關咱的事情了。”
意外?
盧桂義驚恐的看著柳秋水。
這兩字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不等盧桂義轉過彎來,就聽柳秋水道:
“其實,早在廬州城的時候,就有人對這位賢王動手,可惜,一根毛也沒傷到。”
“實在是一群廢物!”
盧桂義的心顫了一顫,失聲道:
“有人行刺賢王殿下?”
只聽柳秋水繼續道:
“當然。你真以為那個賢王下江南,是來查咱們的?”
“其實有人比咱們更著急。”
“在下早就和宰相大人說過,賣女人這門生意不能做,傷天害理,遲早有報應!”
“宰相大人倒是聽了,可惜那群人不聽。”
“油水太肥了,誰舍得放棄呢!”
盧桂義驚訝道:
“是他們?”
柳秋水點點頭,喝了一口茶。
然后淡定的道:
“你就放心做你的司戶,只要刺史大人沒有說話,這揚州城就一切安穩。別說是賢王了,就是太子來了,又能如何?”
說罷,柳秋水起身撣了撣衣袂。
向盧桂義告辭:
“盧大人,在下就不奉陪了。”
“柳兄弟慢走!”
盧桂義也沉靜下來。
如果是那件事情讓賢王殿下來到揚州,那自己這點微末小事,倒的確不用擔憂。
這幾年,崔綱那家伙,恐怕從江南一帶,拐賣了幾百個無辜女子吧?
的確是傷風敗俗!
的確是該查查了。
自己頂多就是個貪墨公款而已,又不曾害人性命,贏無大礙。
想到這兒,盧桂義居然變得有些心安理得起來。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