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的目光又放到了沈今朝的身上,“兩年前我偷了一具尸體,在牧府門口假裝賣身葬父,然后被他買了回來,他說,我就叫茹云好了,我就叫茹云了。如你所見,我現在是他的貼身侍女。我很愛他。”
“如果,你真的是來殺他的,我絕不會讓你動他一根汗毛。”
“青鸞只是一個過去,我如今是茹云。”青鸞的聲音放輕了一點,可是神經依舊緊繃著,“你要跟我打嗎?”
“青鸞姐說笑了。你我自小一起長大,情分非同尋常,既然是……你的歸宿,我自然沒有橫加阻攔的道理。”
看著青鸞眼里的堅定,沈今朝忽然就有些心軟了。
是啊,世間萬般苦,可是就是有人愿意以自己苦渡他人苦。
世間本渾濁,愛與罪同歌。
沈今朝挑了一下眉,“不請我進去坐坐,喝杯茶嗎?”
“我的房間在那邊,你先去我房間等我。”青鸞指了個方向,“我還要去幫歸荑搬琴。”
“好。”沈今朝點了一下頭,就往青鸞指的方向去了。
青鸞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這才推門進去。
牧歸荑坐在院前,約摸是聽到了青鸞的聲音,嗓音清潤,“可是碰到了什么難事兒耽擱了?”
“沒有。”青鸞輕柔的回答著,“只不過是有個小婢女急急燥燥的,不看路,摔了一跤。”
“如此。”牧歸荑微微彎唇,也不再問。
這邊的沈今朝卻半路折返了回來,繞到牧歸荑院子的側方攀墻上去,躲在屋頂上,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青鸞和牧歸荑。
青鸞蹲坐在一旁,那副模樣安靜溫順。
沈今朝只能看到牧歸荑的背影,他穿了一身青衫,披頭散發,用一根白綾蒙著眼睛,在腦后打了個很漂亮的結。
他修長的手指在琴上撥弄著,琴音泠泠。
琴的主人看起來心情不錯,彈奏出的樂聲也很歡快。
沈今朝摸了摸袖中藏著的飛刀,如果,如果她現在就把飛刀擲出去,準一點的話,牧歸荑必定當場斃命。
但是青鸞必定會先察覺,擋下飛刀。
就在這時,牧歸荑仿佛察覺到了什么,腦袋微微偏過來,似乎“看”向了她的方向。
她心里一驚,可是在看到了牧歸荑的臉的時候,她卻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也就是在這一愣神的功夫,青鸞也發現了她。
但是青鸞卻不知道為何沒有動手,而是問牧歸荑,“公子,怎么了?”
牧歸荑的手從琴弦上收回,微微笑道,“那邊似乎有風來,起風了。”
燈火將這里的三人面孔都照的忽明忽暗,青鸞聽到這句話時,便道,“夜里風涼,時辰也不早了,公子還是早些歇息為好。”
“也好。”牧歸荑起身,不疾不徐的回了房間。
青鸞跟進去,片刻之后,屋內的燭火就滅了。
沈今朝從屋頂上下來,停在琴前。
“如此等不及?”出來的青鸞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問道。
沈今朝沒有說話。
沒想到她要找的人,如今就近在咫尺,更沒想到的是,她要殺的人,就是她要找的人。
哪怕給她一萬個機會,她都不會對他動手的。
青鸞走到她的旁邊,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琴身,“他很好看,對吧?你的眼神騙不了我,你喜歡他。”
沈今朝斂起神色,“殺手不該動情。”
“可是我動了,你也動了。”青鸞指著她的心口,“心不會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