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沈今朝微微垂下眸子來,“當時接近公子,也不過是心里藏著目的的,對公子并非真心。”
“公子同義父是仇敵,應當知道身為他養女的我,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待在你身邊。如今大局已定,義父再難脫罪,我是幫兇,公子饒我一命,又收留我,此番恩情我銘記在心。如此之恩,我定當報答。但是柯鶯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屑于做拆散別人姻緣的小人。公子同夫人蒹葭情深,我便祝你們夫婦恩愛白頭。”
這一大段話下來,竟然是將什么話都給牧歸荑給堵了回去。
他瞇著眼睛看眼前靜靜立著的女子,忽然想起茹云將她領到他面前來時,她也是這副模樣。
乍然看上去嫻靜,但是卻處處帶刺。
牧歸荑卻問道,“你怎知我同柯陵游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她左一句右一句報恩,卻待他如此疏離冷漠,心中莫名有些悶氣,卻總覺得她不識好歹。
眼前這種局勢下,她本就名聲不好,更是沒了家,在外面是要受欺負的。他待她這樣好,應當曉得寄人籬下是怎么個活法。
可是她偏生就端著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孔,聲音清淡的要趕他走。
還不等她回答,牧歸荑氣笑了,“柯陵游告訴你的?柯陵游跟你說什么你都信?但是為什么我跟你說的,你不信?沈……柯鶯,你以為我把你帶回牧府,又是為了什么?”
這些話劈頭蓋臉的砸過來,沈今朝別過頭去,卻不敢深想。
如若那個深夜她沒有聽到那些話,興許,興許此時此刻不失為一個完美的月夜。
牧歸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什么,片刻之后,還是壓住了火氣,但是到底沒有再留在這里,甩袖就走了。
經過她身旁的時候,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既然你說要報答我,那就從明天開始吧,來我房里伺候。”
沈今朝袖子里的手捏了捏拳,還是點頭道,“好。”
牧歸荑已經走了很久了,沈今朝還站在門口,任由晚風灌了她一身,起了涼意。
她的面色平靜如常,心卻起伏不定。
許是站的久了,腿腳累了,她才抬起有些僵了的腿關上了門,上了床睡覺。
第二天沈今朝準時報道,青鸞正在給牧歸荑扣上腰帶。
牧歸荑看了她一眼,“去打洗臉水來。”
沈今朝應了一聲就去了。
看著旁邊放著的一盆洗臉水,青鸞欲言又止,但是看著牧歸荑臉上有些漠然的神情,終究是閉著嘴一言不發。
“太燙了。”牧歸荑手都沒有伸一下。
沈今朝只能再去打來一盆。
“太涼了。”
“毛巾不干凈。”
“用不慣這個盆。”
沈今朝來來回回好幾遍,青鸞約摸是看不下去了,開口道,“公……夫君,就這樣吧,鶯鶯她從未做過這些,剛開始做不好也是正常的,慢慢來。”
牧歸荑聞言卻笑了兩聲,“夫人不是說她是你遠房表妹嗎?家里清貧,按道理說這種事應當是信手拈來的,怎么會做不好?”
青鸞干笑了兩聲。
知道牧歸荑是有心為難自己,想要撒氣,咬了咬牙,沈今朝道,“那是我逼迫夫人為我捏造的身份。夫人心善,一直未曾同我計較。”
牧歸荑冷眼瞧著她,“如今你不過是牧府的一名下人,該說奴婢。”
默了一下,沈今朝道,“是,奴婢以后定不會錯了。”
牧歸荑回過頭,溫柔的同青鸞道,“夫人,你先去用膳吧,我還要趕去畫院,路上買幾個包子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