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面上依舊笑著,想著若不是此處是紅樓焦點,而且老師之前也特地交代過,這賈府這般無禮他都懶得回應。
就這般姿態即使沒有外力,滅亡也是必然的,這世道早已不是數十年前了。
想著畢竟禮數不能丟,對賈政搖了搖頭道:“世叔,既如此,那我往后每兩日過來一次府內授學可行?”
賈政卻不大滿意,覺得太麻煩了,搖了搖頭思索道:“老太太都這般說了,無需這般麻煩,住進來也可,前院也無清幽之地,我給你另尋一處。”
“這……”
陳洛忙擺手正色,雖然老師這般提醒過,但他不能與這國公府的羈絆太深,忙道:“世叔,不必如此,我與寧榮街相距尚可,來往也不辛苦。我二叔尚在京中,客居貴府頗有不適之處......”
薄紗后的寶釵、李紈與三春竊竊私語,畢竟她們第一次看見老爺對人這么好。
聽到陳洛的話,賈母和王夫人心中的不喜好了許多。之前沒有說什么,是因為當著外人駁賈政的面子,會讓賈政很難堪。
現在陳洛自己要求,賈母和王夫人可見他還有自知自明,暗自點頭。
“二哥哥以后有好受的了,沒想到在義學病倒了,這剛過了幾天悠閑的日子,如今又來了個小先生。”
小惜春冷淡的神情,忽然嘴角微微上揚笑道。
寶釵和探春卻沒有這么想,心中對于寶玉能學仕途經濟不免的有些高興。
不過他們似乎沒注意到李紈枯槁般的眼神中涌現出了一絲堅定,長舒了一口氣。
在寶釵和三春的好奇中,撩開薄紗,從后面緩緩走出。
這一畫面,自然沒能逃過陳洛的眼中。
撩開薄紗,只見一名身著銀色百蝶穿花淡綠洋緞窄裉襖,外罩刻絲石青銀鼠褂的少婦。
貞靜淡泊、清雅端莊,似是深巷中一泓無波的古井,是暮靄里一聲悠揚的晚鐘。那古井,那晚鐘,沉靜,從容,卻也滄桑。
“老祖宗、老爺、太太,先生既然愿意授學,不知蘭兒能否也在先生身旁讀書,蘭兒如今不過六歲,每日義學辛苦,我......”
說著,李紈便無力地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賈母忙對邊上的鴛鴦使了個眼色,讓她去將李紈扶起來。
對于這位在賈府內年輕守寡的珠哥兒媳婦,不僅僅是賈母滿意,闔府上下,有誰不敬一聲。
就連王熙鳳有時都禮讓三分,而且李紈的月錢也都是和王夫人一般,每月十兩銀子,可見其在賈府的地位。
“哎......你也是個不容易的。”
賈母看著尚且二十一二歲的李紈,動容地瞧了瞧賈政和陳洛,道:“蘭哥兒也一并去吧!”
賈政自無不允,陳洛看著李紈,饒是他也感懷,真是為母則剛!
要知道李紈在賈府的生存之道就是本分守己,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不多說一句,不多瞧一眼。
鴛鴦和金釧在一旁安慰著李紈,林黛玉又多覷了陳洛一眼,這位師兄已經不知道讓堂內響過幾次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