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素云也小聲的問了香菱,怎么吃這么早。香菱解釋了一番后,素云點點頭留下賈蘭,就回去向李紈復命了。
陳洛見他眼神無神,顯然沒睡好,笑道:“這會兒天還早,先喝一碗粥,現在還不到學習的時候,你先去我屋里睡一覺,等你寶二叔他來了,我再讓香菱去喊你,如何?”
賈蘭聞言,頓時心動了。
李紈對于賈蘭這點大采用“狼式教育”,這也很可能是造成日后“氣昂昂頭戴簪纓,光燦燦胸懸金印,威赫赫爵祿高登,昏慘慘黃泉路”悲劇的根源。
小賈蘭咧嘴樂起來,捧著小米粥,一口一口的喝著,連精神都好了不少。
喝完之后舔了舔嘴唇,香菱就把他帶到了正房臥榻之上瞇一會。
辰正二刻,已經上午八點半了,賈寶玉還沒有過來。
陳洛自是樂的清閑,但也尋小廝去問了問,畢竟形式還是要走的。
隨后起身讓香菱把賈蘭喊了出來。
小賈蘭揉了揉自己的雙目,雙手高舉伸懶腰。這是他這么大第一次這么舒服過,絲毫沒有之前的小夫子模樣。
然后怪異的思索了一下,端著臉又變成了小夫子。
“先生,寶二叔還沒來嗎?”
陳洛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對于賈蘭之前略顯孩子氣的模樣,他并沒有對賈蘭說要改變什么,孩童心性可以有,在他這也不會很累,玩一玩聊聊天對于他這個階段很好,不會像義學中那般古板。
但是還是要以學業為重,雖然賈蘭天資不錯,但科舉一路太過艱難。
陳洛帶著賈蘭來到另一間正房,此刻被改造成了一個小學堂,隔窗有一處大書案,那是陳洛自己的位置,書案上經史子集堆疊起來。
這還是賈蘭第一次看見這么多不同的藏書,大書案旁有著一個小書案,高度只有一米不到,剛好夠賈蘭習學,上面也有一些書籍。
然后還有幾個其他的書案,但都是空無一物。
賈蘭想著應該是先生給寶二叔準備的,不過此刻寶二叔并沒有來,他對于寶玉在賈府的現狀很羨慕。
“蘭兒,我們先習字,之后你獨自看書即可,有不懂的記錄下來晚些時候一起回答你!”
說完,陳洛領著賈蘭坐下,在他的身邊為他研磨。
陳洛極有耐心,每寫一個字,都會不厭其煩的同賈蘭說字體如何運筆,如何納鋒,如何收尾,而后再總結字體結構如何分布。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講出了很多名堂,遠勝過義學中。而且他覺得先生說的比義學中的夫子們更生動有趣。
先生的聲音很穩,也很好聽。
聲線不似一般這個年紀的男聲那么細,內中有股韌性。徐徐道來時,仿佛能撥動心弦……
太陽偶爾穿過厚厚的云層,冬日的陽光透過窗紙,揮灑進屋,籠罩著一大一小兩具消瘦的身體。
書房內除了陳洛教導賈蘭的聲音,其余均是靜悄悄的。
殊不知,窗外有三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陳洛與賈蘭,但都沒有發出聲音。
李紈看著賈蘭端重認真的模樣,有時也發出歡快的笑聲,眼眸之中閃爍著淚珠,喉間也吞吐哽咽起來。
也愈發相信陳洛能教好自己的孩子。
開始只是聽老爺說他是言希先生的高徒,別人不了解言希先生,她出嫁前就經常聽見自己父親對于言希先生的傾佩。
又是位年輕的舉人,才下定決心試一試,現在看來果真不凡。
香菱和素云兩人輕拍著李紈,三人直直的看了一會,也就轉身離開了。
而此刻的寶玉還在想著這一天要怎么愉快的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