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不知深幾許。
月色如水,漆黑的夜色,更顯得月色凄涼。
榮國府,墨竹院。
書案上,陳洛靜坐在漆木椅子上,手中捧著《荀子·強國》篇閱讀。
數年來的苦讀,陳洛早已習慣這種官體的文言文對話,雖不像以前那般需要全文背誦,但是名章著句還需銘記于心。
陳洛還是喜歡白話文的文章,可是這樣的文章只是適用于民間對話小說,上不得官方臺面。
手中的這卷《荀子·強國》篇,其細致地方也有著言希先生的注解,陳洛看著還是頗有意趣。
荀子的性惡論,他是極其喜歡的,荀子主張的是王霸雜用,禮法雙行的,以這個世道而言,在陳洛看來極為合適。
香菱不同于陳洛,早早的丟下了雜書。
專心的看著林黛玉給她的王右丞詩集,她看著入迷,時而搖頭晃腦,時而翹起嘴嘟囔著什么,又有時會感嘆王維的詩怎會寫的如此之好。
詩佛王右丞,也就是王維,對于她這個年紀的半文青少女而言,有著極大的吸引力。
“日落江湖白,潮來天地青”、“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讀到這些她都不能自已,有時激動的跑過來搭在陳洛的肩旁上,說著她自己的見解。
陳洛只得笑著悉心給她講解,有的她也不能理解,嚷著想去看一看,陳洛哄著香菱,答應她有機會帶她看一看江潮或者邊塞。
燭火影耀,一男一女在各自的位置上,令人安心、使人溫馨。
......
鳳姐院。
難得今日賈璉晚上回來,王熙鳳已經有三四晚沒瞧見賈璉了,心中雖有氣,但還是命人做了一桌的好菜。
瞧著賈璉進了門,平兒替賈璉褪去了斗篷,王熙鳳又命人擺上酒饌來。
夫妻對坐,鳳姐雖善飲,卻不敢任興。
正喝著,見賈璉的乳母趙嬤嬤走來。
賈璉鳳姐忙讓吃酒,叫她上炕去,趙嬤嬤執意不肯。
平兒早早地于炕沿下設一幾,擺一腳踏,趙嬤嬤自覺地在腳踏上坐了,賈璉向桌上揀兩盤肴饌與趙嬤嬤,放在幾上自吃。
這世道,對乳母即為安當,縱使她夫婦二人也不好輕則辱打。
瞧著趙嬤嬤正吃著,鳳姐客氣笑道:“媽媽嚼不動那個,沒的倒硌了他的牙。”
擺著手,笑著看向平兒道:“早起我說那一碗火腿燉肘子很爛,正好給媽媽吃,你怎么不拿了去趕著叫他們熱來?”
又道:“媽媽,你嘗一嘗你兒子帶來的惠泉酒。”
趙嬤嬤知道兩人對自己的尊重,她是個本分的人,笑著奉承道:“我喝呢!奶奶也喝一鐘,怕什么,只不要過多了就是了。
我這會子跑了來倒也不為酒飯,倒有一件正經事,奶奶好歹記在心里,疼顧我些罷!我們這爺,只是嘴里說的好,到了跟前就忘了我們。”
“喲!您這話說的我們好沒臉,媽媽說有什么事吧,左右都是一家子,也不能虧待了你們!”
賈璉在一旁獨自高樂飲酒,對于內宅之事,他與鳳姐有分工,所以即使是牽扯到他,也懶得說什么。
趙嬤嬤映著燈燭,舔著臉笑道:“只我也老了,有的是那兩個兒子,還請璉二爺和奶奶就另眼照看他們些,別人也不敢呲牙兒的。
我還再三的求了幾遍,二爺答應的倒好,如今還是落空。這如今又是年節,那里用不著人?所以倒是來和奶奶說是正經。靠著我們爺,只怕我還餓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