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像話,要知道你師傅可不比我跟青光道長,咱們兩個多少還能讓著你點,可你師傅那一手的符法,是絕對不簡單的。”
似是生怕伍琪連拿兩場,以至于得意忘形。四目壓低了嗓門,煞有其事地對他念道。
“畢竟歸根結底地說,真的不想讓你出去亂竄的人……還是你師傅。”
是了。
九叔作為伍琪的師傅,如今正是最為尷尬的時候——他想要放伍琪出去見識,給他自由。
可另一方面來講,他又不得不思考,如果因為自己一時的心軟,放伍琪出去,到時候真的出了意外……
這一眉道人,恐怕是會自責一輩子的。
伍琪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于他自己的立場而言,再多的換位思考,也不能結局問題。
倒不如不想不念,一心一意地放在手頭上的事務之中,才是最為合適的處理方式。
眼看伍琪面有思索,四目也不再多言。他輕嘆口氣,一抖衣袖,又在道袍的袋子里頭摸索出了盒器皿與毛筆,繼而安置在了桌上。
“這我剛取來的公雞血,里頭下了料,防凍也防腐,等上一個月也不會發臭。還有這狼毫筆,本來是我打算給自己用的,如今……也一并贈與你。”
這……
四目為何突然如此大方?
一沓子的黃符暫且不論,這雞血和狼毫筆看起來也不是什么便宜的東西。如今他卻是隨手拿出,便要贈與自己……
這是為何?
伍琪愕然地抬起了腦袋,卻看到這師叔居然露出了一幅悵然若失的模樣。
“臭小子,千鶴的徒弟你也看到了,四個小子還不如你師弟嘉樂。而嘉樂,跟你又差了十萬八千里遠,你便是我們三師兄弟里頭最凸出的那一個。”
“傳人不好找,合適的道家門人,更是少之又少。你能拜入我師兄這一脈,也是我們的運氣,我也想讓你多等個一年兩載,再去考慮出山的事情……”
可正如九叔所言。
盆栽,是種不出參天大樹的。
若是一味地澆灌,喂招,最后也只能養出個虛有其表的花架子。
所謂的天賦異稟又如何?若是沒能成長起來,便歪了路子,那最后也不過是空歡喜一場罷了。
四目師兄弟三人的確需要一個厲害的傳人,用以向茅山證明自己的實力。
但若只是為了一己私欲,而強扭本人自身的意愿,那他們……又和邪魔外道有什么區別?
道家中人,隨性為主,正所謂萬事不可強求,如今在伍琪的身上,同樣也是如此。
他想去,自當讓他去了便是!
念及至此,四目臉上不由得泛起了個苦澀的笑容。他微微搖頭,繼而朗聲說道。
“我給了你這么些寶貝,若是還要輸給我師兄……看我怎么教訓你!”
言盡于此,他轉身離去,和門而上的碰響乍現,不過小會兒便徹底地沒了蹤影。
伍琪怔怔地盯著面前的幾樣寶貝,思索了良久,最后這才伸出手去,緊攥住了那盛放著公雞血的方塊盒。
他從四目的語氣里頭聽不出更為復雜的感情,但只是看千鶴,還有九叔都是一幅不愿細說茅山往事的模樣……
便能看出,這一次歸途究竟有著多深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