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葬崗落在了天京城外,自姚家宅邸步行而至,尚且還需要一個時辰的功夫。這一道一僧走走停停,也是見識了不少新鮮東西,這才算是趕到了那地界。
說是亂葬崗,實際上卻并不攝人。許是早些年間尚且還無人管制,而到了如今這年份,卻是并無那般白骨露于野的景象出現。
伍琪和姚二在旁人的指引下一路走來,這才尋到了那葬人的地方——但見個并不高聳的半山入眼,左右不著其他山坳,其上頭更枝葉繁茂。
想要上山去,還得走那一條被特意開墾出來的山路。
二人花錢雇了個老翁指路,此番便是由他走在了前頭。這老者一邊行路,一邊還對著后頭二人說道。
“早些年間,來往天京的外人多。這些人在這里無依無靠,死了去,也不知來歷姓名。最后便被一并拋到這里,狼吞鷹啄,不過幾天便只剩下了副骨頭。”
伍琪循聲左右望去,卻只能看到那發黃干枯了的雜草。
“至于這邊……再往上去,便是個后頭建起來的衣冠冢。有位富商心懷悲憫,出了錢,提這些孤魂野鬼拼湊著搭了個墓園……二位公子,老朽就只知曉這些了。”
伍琪抬頭望了一眼,已經依稀能瞥見到了山頭的模樣。看來這后頭的路并不算遠。
念及至此,跟老翁算清了賬目,便讓他先行回去。
二人并肩而行,復行五分鐘左右,一座座歪斜的墳頭包子便映入眼簾。
這周遭不見管事的人,一馬平川的地勢更是秋風陣陣。左右望去,伍琪也只能看到個兩米多高的石碑。
上頭簡單地描著那富商的名號,以及生平往事……只是簡單地看了兩眼,伍琪便沒了繼續打量的興趣。
“道長,看來……那哭喊域應該不是這地方。”
也怪不得姚二會做出這種判斷,畢竟就這么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若真的是那十年之約的地方。
那未免也太過于寒酸了些。
伍琪微微頷首,如今既然找不到有用的信息,那再留著也沒有什么用處。
可正當他轉身想要離去的時候,他那懸掛在了腰間的鐵球卻是微微一顫。這般突兀的響動讓伍琪的表情一僵。
那小鬼怎么突然動了?
只見一縷縷紅煙從中飄出,隨后在他的面前拼湊成了一個胖娃娃的模樣。它對著伍琪咿咿呀呀地比劃了一陣,似是想要說些什么。
伍琪和它還不算熟悉,如今對這‘啞劇’更是不懂。如此看不分明,但考慮到它已是籠中之鬼的身份……便不會做些對伍琪不益之事才對。
“你可是發現了什么?去做便是,不用跟我打招呼。”
話音剛落,那娃娃怪叫了一聲。噗嗤一下變成紅色的云霧,就朝著那邊上的墳包蓋了過去。
姚二把這些東西看在了眼里,不由得驚呼道。
“道長,我卻是不知……你居然還養了個小鬼?”
雖說吃驚,但也不算多大的事。是以茅山術法,在外界的認識之中同樣也是亦正亦邪的模樣。
道家之術,絕非單純意義上的善類。
伍琪在這會兒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他盯著那紅霧在此刻翻滾,匍匐,直至將那墳包里頭的臟東西……都給引了出來。
那是個灰蒙蒙的薄霧,左右不過半人多大,隱約之間還能依稀瞥見個老嫗模樣的半臉。
此時那灰霧正跟小鬼做對,兩相翻涌之間,紅灰二色交替閃現而起,看上去更是讓人驚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