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正是每周里迦娜行動的前一天,灰霾最濃厚的時刻——已經觸摸到皮爾特沃夫了。
一間老房子孤獨的佇立在懸崖上,是一間不小的宅邸,墻壁上沾滿煤灰一樣的污泥,年久失修,一部分結構修筑在崖壁之外,吊在空中,看起來搖搖欲墜。
從老房子的入口進去,是一間昏暗的門房,一道鐵網作為隔斷,背后就是房子的主廳。
幾簇橘黃色的暖燈,透過金屬焊成的菱形網格照亮了大廳里的人群——大約五十來個人圍成一圈,低聲呢喃著,仿佛他們腳下有一臺宏偉的機器正在呼吸。
他們身上披著深色的絨布,遮住了仍是**的部分,金屬手臂和增強的腿腳露在外面,映出溫暖的光芒。
顯然這些人都是光榮進化教團的正式成員,只有正常成員才會用褐布遮住大部分的**,故意露出機械結構。
在這里,高難度的增強手術結合了更實用的功能。
在人群中間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她伸出機械關節的手臂,指向一個帶著光滑金屬下巴的男人。
“身體即是虛無,血肉即是脆弱。”她對男人說。
“機器引領我們,”人群一起回應道,話音在空中緩緩回蕩:“未來即是進化。”
鐵下巴男人應該就是剛剛準備加入教團的新信徒,女人則是祭司,正帶著信徒們主持新人入教的儀式。
“你是來見證儀式的嗎?”一股氣流聲在杰諾不遠處響起,他轉過頭,追尋聲音的來源——一個光頭。
他沒有脖子,準確的說,他的脖子被機械裝置替換了——那是他的喉濾裝置,水汽從濾管中經過,發出潺潺的氣流聲。
他低垂著光頭,嘴上的呼吸閥甚至抵住了胸骨,正在禮拜堂中的祭壇角落里點還愿燈。
“修士,我來是為了消息。”杰諾刻意的只把上衣扣住最底下的扣子,露出光潔的胸膛和冷色的金屬心臟。
毛玻璃上,杰諾看見一個由冷鉛勾出形體的莊嚴形象正注視著他——灰夫人,光榮進化教會的圣神。模糊的窗格透出亮光,被外面的弧光燈照得有些妖異,杰諾補充道:
“灰夫人讓我來的。”杰諾走近了祭壇,聽見了瘟疫鼠的吱吱聲。
屋里放著一些盛著器官的罐子,里面浮著一個個眼球,像醋腌蛋一樣,成捆的貢物包在亞麻紗布里,有些很整齊,有些泛著油光,亂蓬蓬的,露出泛黃的指甲還有一截長滿老繭死皮的手指。
這些都是歷來在進化日上,教團成員獻給機械之神的身體組織,通過這種方式表明自己的虔誠,也祈禱著自己身上的增強體繼續精確的運轉。
“你先冥想,再問問題。”
扎維爾修士轉過頭看著杰諾,一副鏡片蓋在他眼睛上,就像那些罐子里存放的眼球。不過不同的是,他的眼珠子可靈活了,在鏡片之后快速的轉動著,被鏡片放大之后眼球的任何細節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眼白上的血絲,瞳孔里的混沌。
這幅樣子有些驚悚,不過在光榮進化教團里算很正常了。
扎維爾眨眨眼,看見杰諾胸口的海克斯裝置,露出了滿意的表情,皺紋堆刻在臉上,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