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她還結交了一個朋友。
她最愧對的那個人,亞索。
亞索仍在漂泊,四處流浪,但仍不忘每年回來睹物傷情,與銳雯短短搭幾句話,就好像回來監督一下這個害死他師傅的銳雯,害得他被師門追殺多年的銳雯,有沒有在好好接受勞改一樣。
但每次他都是毫無準備的來,又猝不及防的離開了,就像一陣不羈的風,留也留不住。
銳雯沒有去記掛亞索,因為他和她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這條路的名字,叫做贖罪。
瘦牛翻了翻耳朵,拖著犁往前一帶。犁頭濺起幾塊碎石磕到了銳雯,但她渾然不覺。
她穿著一件粗布衫,沾滿泥點的袖子挽起來卷成了一大捆,露出健康的麥色肌膚。
相同質地的褲子已經被染成了土黃色,變得干硬。改短的褲腳對于原來的主人來說已經太短,但在她身上剛好掃過腳踝,碰到裹滿泥巴的鞋面。
她用衣袖抹開了眉梢上一縷汗津津的頭發,土里的熱氣迫使她將白色的短發扎了一個馬尾,胡亂剪短的頭發輕輕拂過她的,下巴但她沒有慢下腳步。
銳雯的手臂很有力,單手就可以扶穩犁架。老農夫回家取水袋和午飯了,他說她可以在田邊的林蔭歇著等他,不過銳雯執意要把活干完。
但遠處出了些狀況,她的農活可能干不完了。
隔著薄薄的鞋底,銳雯感到地面在顫動。遠處傳來滾雷似的聲音,但天空中不見一絲云彩。
銳雯回過頭,沿著小山看向西方,大量的騎兵從山脊上冒頭,佩戴著她無比熟悉的制式鎧甲,正向她所處的這片耕地奔來。
銳雯猛然停步,手中的犁柄一頓,皮韁繩勒住了瘦骨嶙峋的耕牛。犁頭撞到了一塊土坷,鏵刃被石頭一別,一聲悶響。
她迅速的從犁頭上卸下鏵刃,握著這把沾滿泥土的刀,迎著騎兵團們奔去。
為首的將領看見瑞雯,抬起手做了個手勢,讓騎兵團們集體勒馬,于是一時間馬匹的嘶鳴聲在整片田野中回響。
銳雯在他面前停下,氣喘吁吁的暗自慶幸,總算沒有讓馬蹄毀了身后這片耕地,孔德老爹就靠著這片地種出的莊稼活了。
“抬起頭來。”頭頂上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純正的諾克薩斯官話。
銳雯聽得懂,因為她本來就是諾克薩斯人,此外她還從這聲音從聽到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激起了她靈魂深處的服從。
這是命令的聲音,而銳雯曾經當過士兵,于是條件反射般的照做了。
她的目光從馬蹄往上移動,掠過矯健的身軀,以及神俊的馬首,最后于馬背上的軍官四目相對。
這是一個近乎光頭的軍官,看樣子已經有些年紀了,一道早已痊愈的刀疤從他的頭皮斜著劃到了左眉,眼神深邃,鼻梁高挺,蓄存已久的胡子也變成蒼老的白色,但這位老將精神爍爍的樣子可一點也不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