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騰快速掃了眼,點頭交予屬吏。
“還有就是口衣的事,得找些手巧的婦人縫制。就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得先縫制好。然后再浸泡沸騰的石灰水,分發給所有人佩戴,每日再簡單蒸煮便可。”
“好。”
“這是手衣,交給官吏伍卒所用。數量不多,必須得優先保障前線干活的人。我這么說,秦公是否明白?”
“大概是懂得……”
秦騰是頗為尷尬。
“手衣能隔絕病灶,用以搬動尸體等事。”
“好。”
卓草長舒口氣,環顧四周,“另外,燒過的石灰水不要浪費,可以用來洗頭。我知道會很疼,但也得忍著。據我所知,此次瘟疫極有可能是因為跳蚤虱子所引起。”
其實卓草本來想讓所有人剃光頭來著,可這么干扶蘇擔心會有麻煩,剃光頭那可是受了髡刑的象征。從古至今不乏有骨氣的人,就算是死都不會讓步。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石灰水硬懟了。
“我這還準備了很多節節草,就是這種草藥,在水邊等陰涼處很常見。秦公可派遣專門的人去挖,可以把這東西煮沸了用來沐浴。”
想要防疫,就得先保持自身的干凈。
“另外就是勤洗手,我這還帶了硫磺,可以融于水中清洗。特別是搬運尸體或者有親密接觸的伍卒,更要這么做。這些水用過后,可以潑灑在街道的各個地方。”
什么后果不后果的,卓草根本不想管。只要能活下來,就算留下什么后遺癥都沒事。這次鼠疫來勢洶洶,絕對不能掉以輕心。他不清楚歷史上是怎么處理的,可就沖他所看到的,他估摸著整個谷口城能活下四成的人都算是好的。
現在是秦朝,不是現代社會有著各種抗生素消毒液。為了隔絕病菌,哪怕是忍著劇痛用石灰水洗澡他都得這么干。
“好!”
卓草說的可比防疫書上寫的詳細多了。
“還有嗎?”
“嚴禁吃生肉,特別是碩鼠的!”
“沒問題。”
卓草說的是嘴巴發苦,無奈嘆了口氣。他本以為秦法嚴苛,就算如針對麻風病那樣做出舉措,應該都能控制住局勢。可問題在于這次是鼠疫,死亡人數不斷增加,導致控制力驟降。包括干活的伍卒刑徒都出現了傷亡,如此還怎么管?
現在谷口城是死地,進不能進出不能出。全靠著縣寺糧草的糧食死撐著,等著太醫找出破解之法。這么做的后果,就是導致死的人越來越多,直到最后成為一座空城……
再然后,皇帝興許便會遷些刑徒。
“即刻按照卓君說的去準備,調動所有能調動的伍卒。立刻騰出三塊隔離區域,再命縣令齊高安排他們進去。凡不遵令者,斬!”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秦騰也是沒辦法,只能如此。
“侯生,你帶著醫卜去最嚴重的甲區。”
根據疫情嚴重,卓草是劃分成甲乙丙三個區域。甲區就是已經確診感染瘟疫的,這里面基本就和等死沒什么區別。
聽卓草這么安排,侯生臉色頓時就變了。
“卓……卓君?”
“你不用著急,我晚點也會進去。你們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好防護措施,給病人檢查完后清洗,應該是不會感染瘟疫。”
當然,這只是應該……即便在后世重重防護下,依舊會有醫生護士感染的。就他這三兩下,能和現代化防護服比嗎?
“不可!”
內史騰頓時就急了。
秦始皇可都囑咐過他,讓他不惜一切代價也得保住卓草的性命。如果卓草跑去重災區染了病,那還怎么辦?
“秦公放心,草自有分寸。吾來的路上便已聽說,喜君來至谷口城后身先士卒。僅僅不過兩日便已染上瘟疫,按規矩他也得送至甲區。喜君也算于我有恩,吾母在世便常常告誡于吾,說是滴水之恩當涌泉報之。喜君重病,吾怎能置之不理?”
卓草態度極其篤定。
真要算起來他也是肉身穿過來的,雖說變成個嬰兒可還是不失昔日的帥氣。既然是身穿的,那他本身就注射過大量的疫苗,兩千多年前的鼠疫能耐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