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看看王寶華,王寶華的神色有些暗然,“大寶她媽和那個開路虎的散了,其實本來就不算什么,人家就是玩玩,沒過幾個月就又找了別的女人。”
“現在她沒地方去,回她爸媽那里住,她家條件很一般,住在郊縣村里,她爸媽和她弟弟住在一起,她弟弟也結婚了,之前她就和她弟妹處的關系不咋樣,估計現在過得也不會很好。”
“前幾天忽然來接大寶,這是我離婚后第一次見她,也是她第一次來接孩子,在我屋里坐了一會兒,還關心問了問我的病情。”
“她比以前憔悴多了,也少了之前的傲氣勁,呵呵,浩子,哥哥不傻,我能猜到她的想法,畢竟我們好幾年的夫妻,她的性格我了解。”
“昨天,我接到一個親戚電話,把她的情況和我說了,說她現在后悔了,想要回來,我那個親戚勸我,說看在孩子的份上,不如兩人復婚吧,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說道這里,王寶華停頓了一下,咬了咬牙。
“你知道我以前有多愛她,多慣著她嗎,她就是我心里的寶,可現在,我他媽心里一點感覺都沒有,別說愛了,甚至連恨都他媽沒有了。”
“我這次出車禍,誰也沒告訴,其實就是因為離婚心里難過,才精神恍惚撞到護欄上的,要不然我一個幾年駕齡的出租車司機,怎么可能自己撞橋墩子上。”
“這場車禍,讓我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經歷生死悲歡,之前想她的心,一下子全散了。”
“可是看看孩子,大寶才兩歲多,沒有孩子不想媽媽,浩子,你說我還要接受那個女人嗎?”
江浩沒有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
沒經歷別人的苦,根本沒有資格幫別人做決定。
中午在王寶華家吃的飯,吃過飯后又和王寶華聊了一會兒,江浩返回寵物店。
小琴和小英見江浩這么早就回來,兩人湊過來,“浩哥,你今天放假,怎么出去這么一會兒就回來了?”
“其實放假我也沒地方可去,今天就是去看了一個同學,他前幾個月出了車禍。”江浩道。
現在沒有客人,三天坐下聊天,聊著聊著就又說起王寶華,江浩沒說名字,只是說同學,剛離了婚就又出車禍,借了十幾萬的債,老爺子六十多又跑起出租,日子過得挺難的。
這時小琴道:“要說苦,我有一個表舅爺,那一家才叫真的苦呢。”
“我那個表舅爺是我姥姥的表弟,我媽的表舅,我那個表舅爺,小的時候家里有兄弟姐妹三個,有一天他媽帶著兩個孩子去種地,后來三人都淹死在小河里。”
“表舅爺他爸爸就帶著表舅爺過,到了13、4歲,他爸爸也死了,就獨自一個人生活,親戚六間幫襯著,種地挖沙,最后也算能養活自己。”
“我姥姥說,表舅爺因為從小生活艱辛,所以干活比別人都賣力氣,受了委屈也不去爭辯,我那個表舅爺人長得還可以,有人幫著給說了一個媳婦。”
“我那個表舅奶人不錯,也沒要彩禮也不嫌棄他家里窮,兩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頓飯,可能都不如現在咱們隨便下館子一頓飯,表舅奶就嫁過來過日子了。”
“后來表舅爺生了一個兒子,表舅爺能吃苦,表舅媽能持家,日子過得還可以,我那個表舅也娶妻生子,可惜沒過幾年,我那個表舅騎摩托車,摔死了,留下媳婦和一個四五歲的孫子。”
“農村人嘛,男人是家里的頂梁柱,頂梁柱塌了,女人在村里很難出頭,各種受委屈,各種被人看不起,表舅媽委屈就拿家里人撒氣,經常和表舅奶吵架。”
“兒子死了,媳婦這樣,表舅奶一時想不開,喝了百草枯,那東西救不過來,人就沒了。”
“表舅爺看表舅媽一個人可憐,就張羅著讓她改了嫁,表舅媽沒要孩子,最后就剩下表舅爺和他孫子相依為命,后來我姥姥死的時候,那個表舅還來祭拜過,六十多歲不到七十的人,老態龍鐘,臉上寫滿了滄桑。”
“這些事情是老人走后,我媽閑聊告訴我的。”
江浩看過一本叫“活著”,心說小琴的那位表舅爺,和福貴的經歷有的一拼,被生活狠狠摧殘了整整一生啊。
其實想想我們,父母健在,家人安康,一點小小的挫折,就以為天道對自己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