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卓司晨在指揮部之中,不停地呼喚著失聯的唐峰和他的隊員們。
一直到喉嚨沙啞。
彼時的她,如此地擔憂,感覺心中的某一處,似乎被人有刀子硬生生地切割下來,空落落的。
后來,她將這種感覺,歸結于對戰友安危的擔憂。
她透過那血腥的味道,似乎看到唐峰在巴爾山的深處,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之中,和敵人血戰的景象。
唐峰的內心也會恐懼吧。
就像是她第一次面對手持長刀的犯罪分子的時候。
可唐峰在對講機的另外一邊,聲音總是如此的沉穩。
甚至是他的部下踩到地雷,他都如此的淡然。
后來,卓司晨了解到,唐峰拆解的那種地雷,危險度極其高。
基本上只要是有人猜到了那顆地雷,便可以利用最后的時間,來寫寫遺書,安排后事了。
可唐峰在對講機里面的聲音,卻是如此的淡定。
他內心肯定也非常的恐懼。
只是為了讓其他人安心,所以才強裝著鎮定吧。
卓司晨想到這里,內心對于唐峰的印象,似乎有些改觀。
雖然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真正的厭惡過唐峰。
這就好像是中學時期,同桌之間的那種小打小鬧,雖然看上去爭吵的不可開交,甚至互相嫌棄對方的一切。
可真的細想起來,過往種種,回憶之中的彼此都甚為可愛。
卓司晨并不知道唐峰他們戰斗的過程。
在她乘坐直升機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了遍地的尸體,和臉上帶著淡淡笑意的唐峰。
那時候,唐峰就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抽著煙,沉默的像是四周的黑夜。
可眼前這一件帶血的迷彩服,卻像是一幅畫,一枚記憶的鑰匙。
它將卓司晨的回憶,帶入到了那天晚上。
巴爾山的夜晚。
卓司晨突然揉揉自己的腦袋,將唐峰那件衣服,狠狠地摔到木盆之中。
“卓司晨,你····你個不要臉的,你該不會是對人家心動了吧。”
這個想法,讓卓司晨臉色大變。
她嬌紅的臉龐,埋頭吭哧吭哧地清洗著衣服。
才沒有,那個家伙就是一個直男,沒事兒還喜歡惹我生氣,我怎么會喜歡他?
卓司晨嘗試著說服自己,她清洗衣物的聲音,回蕩在空無一人的洗衣房之中,像是樹葉的婆娑。
唐峰打著噴嚏,心思誰念叨老子呢。
八成是卓司晨那個娘們兒,輸給自己還不服氣。
下一次老子攢一個月的衣服讓你洗。
他惡狠狠地想著,就向不遠處的士兵們走去。
一直到下午五點多鐘,唐峰吃過晚飯,突然想起來,似乎還有個人在洗衣房里面,履行自己的賭約呢。
應該不會這么傻吧。
唐峰想著,這都一下午了,她要是有點兒心思的話,應該偷偷溜走才是。
反正我也不會說什么。
不過,萬一沒有呢?
那姑娘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
這樣想著,唐峰便讓炊事班的人打一份飯,自己則帶著這一份飯,向洗衣房走去。
如果她不在那里的話,自己就把這份飯當夜宵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