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嘆息聲不止。
屋子內酒氣沖天,房門都遮不住。
郭宅內的其他人一路過,就立刻捂著鼻子加快步伐走了,留下一連串地埋怨聲。
“老管家又喝得伶仃大醉!”
“據說自從老太爺死后就一直這樣,再也不管事了,經常喝得爛醉!”
“老管家是府里的老人了,先是跟著老太爺,后又幫助老爺管事。你說這人狼窺尸,未必無因。是不是這老管家知道什么?府里有流言,老太爺當年……”
“閉嘴!現在這么敏感的時候,你還在這亂嚼舌根子,不想活了!”
“對,你提醒得對,非禮勿聽,非禮勿聽!”
……
嘀嘀咕咕的人匆匆地走了。
屋內一個醉醺醺的老頭白發散亂,舉著一個酒壺,正在與一個靈位對飲著,醉眼朦朧,口里更是含糊不清地嘀咕著。
“老太爺,想當年你得犬神眷顧,可真是威風啊!……”
明明四周沒有旁人,老頭卻說個不停,似在與靈位對話著,吐出一連串無人知曉的隱秘。
場面顯得無比滲人。
當聽到屋外傳來的嘀咕聲,老頭冷笑一聲,此時哪里像有醉意。
“這些人懂個什么?老太爺,當年……”
說著說著,他身子搖晃,慢慢癱軟下來。
嗖嗖嗖……
腦袋昏沉間,老頭隱約聽到屋內一陣異響,吃力地撐開眼皮,就見一個看不清楚的黑影背對著自己站在老太爺靈位面前,沉寂無聲。
這不看還好,一看頓時酒意全無,驚出一身冷汗。
但等他定眼一看,原地哪里還有人,像是一場錯覺。
“老太爺,是您嗎?”
“您回來了!”
“您在哪?”
……
屋內頓時響起了老頭的叫嚷聲,歇斯底中帶著痛苦。
“快走,快走!老管家又在發酒瘋了!”附近人聽到,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匆忙躲得遠遠的。
就在這時,屋內陰影里,靈位背面緩緩浮現出一張似哭似笑的面孔。
面白如紙,兩腮猩紅,三綹花白……
這是一張老生的臉!
……
錚錚……
金絲顫,弦聲響。
深夜的長寧坊一片死寂,無憂居窗戶大開,莊克閉目端坐,手指擒線,仿若彈奏一只無譜的交響樂,天然成曲。
絲弦震動,更有無數波動一一傳遞過來,諸多信息盡在眼前。
“你們是我的眼!”莊克輕笑一聲,緩緩睜眼,瞳孔中竟掠過妖異的光影,山嶺、宅院、燭火……一一劃過,如萬花筒一般斑斕,看上一眼就能令人神昏目眩。
旁門左道雖然傳承不全,修行艱難,但若論法術奇詭,絲毫不差于三教正統,甚至一些奇門別徑,尤為勝出。
而皮影匠這一脈更一向不以正面斗法著稱,但若論隱秘詭異,卻是世間有數的。
皮影匠坐于幕后,不露真容,操縱皮影,詭戲重重。
皮影各有能力,數量若是多了,若是組合起來,手段之繁瑣,幾乎無孔不入,防不勝防。
莊克百只皮影撒了出去,只見銀絲交錯,如同網絡一般撒向各處,每一個節點上,都是一個皮影。
皮影靈異,所見所聞,共享而來。
不一會,郭宅內外的諸多信息都在他掌握之中。
這也是他之前為什么可以一口道破那郭城來歷的原因。
長寧坊莊克經營已久,這郭城三番五次來探查無憂居,豈不知自己早就入了莊克的眼中了。
“一個藥商而已,為何會被人狼盯上?白手起家,必有原因!這郭宅必有秘密,一千年兩銀票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整理已搜集的諸多信息,莊克暗想道。
只是窺聽消息太過被動,大部分都是無用內容,還需要主動搜集才行。
那么……
莊克似乎早有打算,毫無意外之色,手指撥動,無形的波動順著絲弦之網擴散出去,濺起無限之漣漪。
他嘴角帶著淺笑。
凡俗皮影匠以布絹搭臺,提錢皮影唱戲,受限于三尺之內。
那么超凡皮影匠又如何呢?
自然是……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莊克微微一笑,嘴角勾出一絲怪異的弧度。
“我是一個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