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茜很有自知之明,她只是一條狗。
奧黛麗很多事不會告訴她,告訴她她也聽不太明白。反正她就乖乖的,奧黛麗說什么她就干什么就對了。
因此,雖然奧黛麗三更半夜突然慌亂地跑了,但蘇茜還是什么都沒問,只是脫離了她們正在游蕩的夢境,乖乖回到她們暫住的出租屋內等待。
此時夜色漆黑,家家都已經進入安眠。蘇茜點起一盞孤獨的煤氣燈,掛著她的金絲眼鏡,伏在地上翻開了一本講述機械的書籍。
讀書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認真閱讀的蘇茜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直到燈影晃了晃,突然熄滅了。
敵襲?!
蘇茜蹭地立起身子,警惕地四處張望,輕輕嗅著空氣。
沒有人……沒有聲音……也沒有心靈島嶼靠近……
什么狀況?
這時她才想起來,奧黛麗好像有說要往瓦斯計費器里投銅便士,以提供煤氣燈的燃料。
可是我只是一條狗……蘇茜猶豫了一會兒,對知識的渴望戰勝了對物理困難的畏懼。
奧黛麗總是想在各種場合讓我獨立嘗試,大概就是為了預防今天這樣的情況吧……蘇茜一邊感嘆奧黛麗的深謀遠慮,一邊用嘴叼起自己出門時背的小布包,倒出了一地的銅便士。
——為了出門在外掩蓋身份和來歷,她背的已經不再是當初的皮質小包。
蘇茜銜起一枚銅便士,人立而起,轉動把手拉開門,又用身體將椅子挪過來擋住門縫防止合攏,才一躍進入樓道。她沿著墻趴伏而立,望著近在咫尺的灰白機械造物。
高度不是問題,困難在于怎么把銅便士塞進去……
這個角度……啊……這種東西真的不是給一只狗使用的……好難……不行啊我流了好多口水……真是太不淑女了……唉,可是這個角度真的是沒有辦法淑女地塞進去……蘇茜縮回地上苦惱地看著計費器,忽然聽見幾枚銅便士叮叮當當落進了計費器內部。齒輪咔嚓咔嚓地轉動了起來。
蘇茜眼睛一亮。她張開嘴,顧不得銜在嘴邊的銅便士滾落于地,高興地搖著尾巴道:“奧黛麗,你回來了!”
奧黛麗應聲顯露了身形。
她笑著蹲下身,撫摸大狗的腦袋:“蘇茜你真優秀,竟然想到自己向瓦斯計費器投硬幣。”
說完,她撿起了地上的銅便士,絲毫不在意上面濕漉漉的口水,推開門進了屋。
——以她的財力,自然不會真的將銅便士放在心上。但任由銅便士躺在門口本就是一種痕跡,可以讓人推斷出房屋主人的很多特質。
出門在外這么久,她對這些事已經很熟練了。
蘇茜搖著尾巴跟進來。
真正讓她快樂的并不是奧黛麗的夸贊,而是她和出門前截然不同的態度。她欣喜地問道:“奧黛麗,你的困難解決了?”
奧黛麗挪好椅子關上門:“暫時還沒有,不過我已經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思路。”她蹲下身,將蘇茜灑落的銅便士一枚枚撿起來,塞回蘇茜的小布包里。
蘇茜則沉下心神,進入了潛意識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