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神恩啊!
觀中三品的法師,都未必得到過神恩!
這一刻,無數低語在牢房中,轟然爆開。
那些年輕弟子哪見過這個?即使是春祭那樣隆重的儀式,他們都只是遠遠站在隊伍中,看著授箓弟子們祭祀;自己感受到的,更多的是莊重神秘的氛圍,而非神靈的力量。
但現在,只是隨意的幾句祭詞,竟然就有神靈回應。
一邊是高高在上,將他們的性命視如草芥,只想逼殺他們的玄冥觀,一邊是代表道法正統,又對自己友善親和的仙君,傻子都知道怎么選!
而年長弟子們則看得更加深遠。
他們見得多,知道神靈并不是單純的高高在上,四教尊神間同樣有利益相爭。他們甚至聽到過傳言,玄冥觀之所以在四教中實力墊底,本質上是冥君的弱勢。
在這樣的知識背景下,龍開念的行為,當即被他們解讀為,道祖一脈針對冥君展開的斗爭。
在一般的情況下,這樣神靈間的斗爭,當然是有多遠避多遠,以免遭到池魚之殃。可是現在,眾人已經牽涉其中,是該忠于冥君,祈望著借助龍開念透露出的情報將功贖罪,還是索性另投道祖一脈?
這不是一個能夠輕易回答的問題。尤其是這些弟子越是年長,越是與玄冥觀的種種牽涉極深,根本不是一咬牙就能割舍一切、轉投清池仙君的。
所以,這些年長弟子只能姑且猶豫著,看著一個個年輕弟子依次站起,誦念龍開念教導的祭詞,用行動表明自己的選擇,再在神恩的賜予下感懷深刻,臣服跪拜,甚至痛哭流涕。
不過,也不是每一位年輕弟子,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信仰清池仙君。
就在龍開念盯著一個個弟子誦念尊名的時候,那胖弟子向前挪了挪,深吸口氣,盡量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說,像咱們這樣弟子令牌遺失的,倒也不需要清池仙君降下神澤,沒得白白叨擾了仙君。不如,你一順手放我們出去,我們也就自行逃命吧。”
龍開念懶洋洋地瞧了他一眼,嗤笑一聲:
“順手?你是覺著,這鑰匙是我白拿在手里的,還是覺著,這樣大的動靜都無人查探,是我運氣好所致的?”
“你什么都不做,就想白拿好處不成?”
他輕輕翻了個白眼,語氣一如既往地欠揍:“癡人說夢。”
……
玄冥觀,屬于首座的房間內,龍淵模樣的男子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牢房的方向。
在他的視界中,一大片旁人難以看見的微黯,正將那里徹底籠罩。
龍淵看著那里,目光沉寂又陰冷。半晌,他發出了一聲死氣沉沉的哼笑:
“黑暗。”
“你動手晚了。”
“當年我斗不過格蕾嘉莉,斗不過薩林格爾;但如今,我斗得過你了。”
他低下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帶著沉寂木然的眼神,冷冰冰地說道:
“能等到這樣的機會,我還得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