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讓她的驚疑不僅僅是因為他只用了一句話就震懾住了鮫人族,還有她剛才幾乎與鮫人族感同身受的威懾,而且不止是她,還有天明四人,就在剛才,她感受到了他們的驚恐。
路經時剛才明顯在以什么方式向鮫人族施威壓,而且這威壓蔓延到了整間石室,一時間,好像只有李正白四人沒受到影響,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也察覺到了不對。
安瀾觀那鮫人王神色,只見他臉上的肌肉緊繃用力,顯然是在極力忍耐什么,膝蓋微凸,雙腿僵硬著緩緩往地面彎曲。
他明顯在與某種力量抗衡,然而,沒有什么成效,而他身后和圍在四周的鮫人族,早就已經雙膝觸地跪了下去。
而對于鮫人王,路經時似乎有所保留。
他不想跪,他也就不讓他跪。
但是安瀾卻似乎感覺到,路經時之所以還讓鮫人王保持雙膝離地,并不是在顧念什么,也不是為了在鮫人族面前替他保留顏面,反而像是,在警告他。
他好像在告訴鮫人王,他跪不跪,都在他一念之間,就像他的顏面,在他面前,一文不值!
石室內彌漫著一股死亡而神秘的氣息,眾人不禁屏氣凝神,而這氣息的發源處——路經時卻面容平靜,絲毫不在意他親手造成的局面。
但是,他的身上,怎么會有如此強烈的毀滅性?
安瀾被這股威壓波及,鬢角冒出了一層冷汗,逐漸匯聚,她本能地調動力量抵抗。
隨著她的本能崛起,她體內的生命樹突然散發出一股比之前更加濃烈的綠光,迅速從她的經脈蔓延全身,頓時,她感覺四肢百骸都舒展開來,緊繃的身體也逐漸開始松弛,之前的緊張感倏然消失了,不由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而這口氣,卻引起了路徑時的注意,讓他的眼神更加幽暗不明。
路經時很清楚自己的威壓對在場的妖怪所產生的影響。
妖怪之間,跟世間萬物一樣,有天然的等級制度,萬妖在他面前低頭臣服是理所當然的事。
剛才他向鮫人族施壓,由于眾人都身處封閉的室內,在場的其他妖怪必定會受到波及。考慮到這一點,他所施展的威嚴不到鼎盛的十分之一,目的只為震懾住鮫人族,好讓他們不要惹事。
他,也快沒耐心了。
但奇怪的是,安瀾之前明顯也為這股威壓影響,卻在轉瞬之間恢復如常,這委實令他心生疑慮。
難道,是他想錯了?
那邊,路經時心起波瀾,這邊,安瀾剛緩過一口氣來。
只聽她客氣地對路經時說:“這位……前輩,還請手下留情。”她這稱呼轉變得極溜,路經時聞言,頓時挑眉看去,眼中劃過一絲笑意。
但是他這笑意在安瀾眼中并不為笑意,她見了連忙說:“您收拾鮫人族就算了,我等可沒有惹您啊。”她示意他看她身邊的四只,他們的面容雖然不及鮫人族有那么明顯的痛苦之處,但是,真的好不到哪里去。
路經時看了她半響,最終眼睛一眨,室內的威嚴瞬間就煙消云散,同時,天明四人同時肩膀一夸,這才松懈了下來。
安瀾不禁皺眉,向他們投以詢問的眼神,見他們紛紛搖頭,這才放心,但是,下一刻他們卻皆沉默閉眼,顯然是在內視調息。
安瀾雖然擔心,卻不敢打擾,反觀那鮫人一族,反應更明顯。
在威壓消失的瞬間,鮫人族的身體就像被抽了筋扒了皮似的,頓時軟坐下去,不僅臉色蒼白如鬼,嘴角還溢出藍色的血跡。
他們比天明四人的情況還要糟糕,當下更是一言不發,就勢盤坐在地上,調理內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