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發現的時候,安瀾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閉眼昏睡了多久,好像只有一瞬,又好像年輪過萬。
她正懸空于無窮無盡的黑暗中,身如浮萍,空蕩無依,隱約間,卻聽見周圍不斷傳來呼喊聲和哭泣聲,這聲音好似黑暗中的一根紅線,緊緊纏繞在她心口,終究將她喚醒。
她緩緩地睜開眼,眼門慢慢開啟了一條細縫,光,又通過這條細縫,照進了她的心門。
眾人還圍在她身邊,身后的那雙大手還在,一直在往她的身體里輸送著暖意,但與她體內的寒氣相比,根本微不足道,然而那人的動作卻始終沒有停滯,暖意自始至終沒有斷絕。
她的雙眼忽而睜大,一束更強烈的冷光毫不客氣地闖入她的眼,讓她忍不住又閉上,又睜開,反復好幾次,這才終于適應。
天好像快亮了,這一夜終于要結束了。
她的眼珠緩緩轉動,突然,頓住了片刻,隨即嘴唇微動,想要舉手卻沒力氣。
她有話要說。
這時,路經時湊在她耳邊,輕輕問道:“你想說什么?”
她耳郭處微癢,竟然從他的口中聽出了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他,也會害怕嗎?
那他,又在怕什么?
安瀾嘴唇蠕動,卻根本發不出聲音,這時,甲莎莎突然俯身,將耳朵湊近她的唇邊。
隨后,她緩緩地起身,眼中透著疑惑,對眾人道:“安瀾說,鬼燒天。”
眾人抬頭看向那團依舊懸于半空的鬼燒天,心里琢磨著安瀾的意思。
片刻后,路經時在她身后問道:“你的意思是,鬼燒天才能徹底燒死鬼魃?”
眾人皆驚,猛地向他二人看來。
只見安瀾的動作雖然微妙,卻當真點了頭。
眾人還在猶疑,犀突然說:“安瀾不會錯的,她說鬼燒天可以燒死鬼魃,那就一定可以!等這些鬼魃死了,安瀾的毒也許就不藥而愈了!”
火炎附和道:“對,說不定是這樣。”他看著天空中的鬼燒天,發現,那團火不知何時已經小了一圈。
他們正疑惑的時候,只見路經時的耳郭剛剛離開安瀾的唇邊,然后說:“她說,天亮之后鬼燒天就會消失。”
此時,黎明前的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天邊已經出現了一條灰色的細線,天,馬上就要亮了。
安瀾再次徹底昏睡了過去,但是這次與上次不同,這次,她對外界所發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看見眾人祭出武器朝天空之中的鬼燒天飛掠而去,但是不僅沒有挪動那團鬼火分毫,若不是收得及時,還差點將武器盡皆折損。
她感覺到路經時準備放下她的時候,火炎甩著赤焰鞭就攻了上去,然而,就是這赤焰鞭起了作用。
火炎行動前,朝著赤焰鞭噴出一口火焰,使烈火在赤焰鞭上熊熊燃燒,鍛煉片刻之后,趁著赤焰鞭周身火焰不熄,火炎持之沖天而起,朝著那占滿半邊天的鬼燒天揮鞭各橫豎一劈,鬼火中間便出現了一個十字架的空隙。
鬼燒天被分割成四段,失去了中心,分別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退散開去,隨后,四團鬼火,就落在了四方鬼魃身上。
然后,一片真正的鬼哭狼嚎之聲響起,須臾間,鬼魃倒地,鬼燒天之火帶著鬼魃身上的鬼氣,一同消失了。
睡夢中的安瀾突然感覺空氣都凈空了幾分。
外間事了,她才忠于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