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種友好不是表面上的,而是出自內心的。這人給人的感覺一直隔著一段距離,如今就像拆除了心房的藩籬,瞬間與人親近。
他到底怎么了?
怎么她一覺醒來,不僅景變了,連人也變了。
李正白道:“你很敏感。”
安瀾點頭:“對,特別是對人的情緒。”
李正白問:“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這種特殊能力是怎么來的?”
“特殊能力?”她沒感覺有多特殊啊,她一直將其視為女人的第六感。
然而,李正白卻對她說:“你對萬事萬物都有感應,甚至能感覺到每個人細微的內在情緒,這可不是一句感覺敏銳就能解釋的,難道你就沒有細想過嗎?”
安瀾埋著頭,心想,說得也是。
她的這種觸感來得無聲無息,不知何時,她就能發現身邊的情緒,就連并不熟悉的人,她都能感覺到。
回想之前死去的青牛,它臨死前的悲傷和不甘,她到現在想起來心口都還隱隱作痛,再想到萬千冤魂的鬼泣,令她如今都還心有余悸。
是啊,為什么這些聲音,別人都聽不見,她卻能聽見呢?她憑什么?
話又說回來,即便她能聽見,能感知,為何還能感同身受,就像發生在己身一樣?
難道,跟她體內的生命樹有關?
是了,好像就是從生命樹的種子播散在她體內開始,她就擁有了這項能力,與萬物同悲同喜。
并且,隨著生命樹愈發強壯,她的感知能力就越強。
原來是這樣啊……她內心無不感嘆。
生命樹,生命樹,原來,不僅是屬于她的生命樹。
但是,想到這里安瀾轉頭看向李正白:“你怎么知道我有這種能力?”
李正白溫和地看著她說:“我們在這里遇見不久后,我就發現了你神情有異,但你不說,我便不問,隨后,我們接連遭遇了鬼燒天、媼鬼和鬼魃,從那時起,我便注意到你有時候會神情恍惚,雖然時間短暫,往往轉眼即逝,卻還是被我瞧見了。
“之后,我們遇到鮫人族,你對他們展現的憐憫之心,確實令我動容,然而,同時也讓我感覺到這并不像我在萬妖城中遇見的你,還有青牛,它雖含冤而死,你的悲戚似乎達到感同身受,這一切在我看來,未免也太奇怪了。
“這一切我原本也想不通,直到第一次看見從你體內而出的神光,之前的疑惑便全然而解。你有與萬物同喜同悲的能力,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安瀾聽之,心中對他佩服不已,這人不愧是人類聯邦的領頭人。
這一路上她的情緒起伏頗大,但她一向以為自己掩飾得極好,連天明四人都沒發覺,卻沒想被原本被她視為局外人的人,盡收眼底。
安瀾說:“你,確實觀察入微。”
李正白:“過獎。”
有一瞬間,二人的眼神對上,然而,兩人都沒說話。
安瀾卻有一種一眼萬年的錯覺,仿佛對方的一個眼神中包含了許多,又掩埋了許多。
無關情愛,卻有默契在二人之間流轉。
之后,犀和甲莎莎的歡笑聲伴隨著海風傳了過來,安瀾便對李正點了點頭,起身朝海邊走去。
犀第一個看見安瀾走來,興奮地說:“安瀾,你終于睡醒了!”
安瀾:……怎么回事,全都知道她貪睡了?
甲莎莎笑道:“這一覺睡得舒服吧,我們都在等你呢,你沒事可太好了。”
火炎道:“就知道你死不了。”
安瀾笑道:“我福大命大,閻王爺沒那么容易收了我。”
這時甲莎莎湊過來說:“你剛才跟那李正白聊什么呢,說了這么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