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站在權利中心,對世間疾苦雖然所知不多,但對人心險惡,卻一目了然。
他表面的紈绔,不過因為看透世事的偽裝。
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他是消極的。
安瀾感受到他的消極,問他:“你很失望?”
“我不失望,”安欽原道,“我是習慣。”
呵,這人平日嬉笑怒罵,仗義江湖,卻早已對這個世界失去了信心。
她不禁笑說:“年紀輕輕的,怎么這么早衰。”
安欽原:“早、早衰?什么、意思?”他滿眼不可置信。
安瀾也知道自己詞不達意,笑道:“我的意思是,這個世界很美好,你別這么消極。”
“也不見得你有多樂觀。”
安瀾想了想,說:“我自然也有我的煩擾。”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碗里的粥都還沒吹涼,還去為別人的事擔憂,的確沒必要,遂不再多言。
這時,李正白道:“你跟我回人界,這些煩擾就不再存在。”
安瀾不禁瞇了瞇眼,道:“我現在不正在去人界的路上嗎?”
李正白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安瀾心里一沉,她自然明白他這話背后的隱晦之意,他竟然想讓她永遠留在人界!
這本是她以前的夢想,人界本是令她魂牽夢縈的地方,如今機會擺在眼前,她卻不由踟躕。
甲莎莎不明白他二人在打什么啞謎,直言道:“安瀾,李指揮官說得沒錯,咱們干脆就在人界待一陣子,等風波過了,咱們再回去就是。”
安欽原的眼神頗有意味,在李正白和安瀾之間來回一圈,若有所悟道:“是啊,人界可是個好地方,你們去了,定會流連忘返的。”
安瀾一直沒有開口,李正白的目光卻始終放在她身上,沒有挪移分毫。
一會兒也就罷了,長時間這樣,四只和安欽原在一旁杵著,頓時感覺自己是多余的,不是摸鼻子,就是撓頭發,不是看天花板,就是恨不得把地板瞪穿。
如此詭異的氛圍,安瀾又怎會沒有察覺,她想不通這人一直盯著她看什么,莫不是她臉上長出了一朵花?
她目光逡巡一圈,頓時羞惱,轉眼狠狠瞪了李正白一眼,毫不客氣道:“你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話落,安欽原含在口中的茶水“噗”地一聲噴出,幸而他身前沒人,不然隨他噴在誰的身上,一場“世界大戰”都在所難免。
許是察覺道自己這般行事確實不妥,李正白終于收回目光,但他到底是個大男人,還是個見過大世面的大男人。
他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只是一時想事情入了神,不是有意冒犯。”
安瀾深吸口氣,隨后冷淡地回道:“我沒誤會。”
話落,周圍又是一陣悶笑。
只有安欽原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他隱晦地看了安瀾一眼,再轉向李正白,指揮官何時能忍下如此厲語?
在安欽原的印象中,只有一個人,曾經用類似的口氣斥責過他而不使他動氣,而那人,就是他已逝的父親。
安瀾問:“你到底在想什么,想得這么入神?”她特別強調了入神二字,之所以刻意強調,實在是他剛才解釋的話,實在勉強!
這人哪里來的毛病,喜歡盯著人臉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