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鏘有力的發出幾聲高和,劉盈只覺氣血上涌,鼻息也跟著粗重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劉盈才按捺住胸中怒火,深深一呼吸,面上怒意才稍退去些。
就見劉盈又側過頭,望向低頭不語的陽城延。
“少府方才言,此石磚二十萬,乃用于長安城之筑建。”
“莫非吾漢祚之德,便仰賴都城長安?”
朗聲發出一問,劉盈又回過頭,望向仍舊面帶羞愧的蕭何,手指向不遠處的長樂、未央兩宮。
“亦或父皇得立漢祚,乃因帝宮長樂之壯麗,后宮未央之宏偉?”
說到這里,劉盈將雙手背負于身后,悠然搖了搖頭。
“孤以為,皆非矣。”
“父皇得立漢祚,乃得天下民心,眾望所歸!”
“乃父皇授民田爵,廣施仁義,許民休養生息,天下惶惶人心方得安!”
“乃蕭相、少府,及隨父皇出征之元勛功侯、留守長安之百官諸公,助父皇仁以安民,方漢祚得立!”
道出這段稍有些犯忌諱,且除劉盈之外,絕沒有第二人能堂而皇之說出口的話,劉盈便再次望向陽城延,感嘆著搖了搖頭。
“少府言,此石磚二十萬,當皆用于長安城之筑建。”
“然孤以為,此大謬·······”
說著,劉盈不由苦澀一笑。
“為何?”
“蓋因鄭國渠之通、塞,關乎渭北民十數萬戶之生計!”
“若失一都城長安,便可使民十數萬得以安居樂業,豐衣足食,孤亦以為,此利國利民之善政!”
言罷,劉盈便面帶決然的側過頭,分別看向陽城延和蕭何二人。
“少府以為,然否?”
“蕭相,又以為如何?”
聽聞劉盈這一番滿帶著豪情壯志,又滿含真情實感的話語,陽城延終是面帶贊同的點點頭,對劉盈啞然一拱手。
至于丞相蕭何,更是滿帶敬重的對劉盈拱手一拜,那滿帶欣慰的雙眸下,眼眶竟也隱隱泛了紅······
見蕭何、陽城延二人未開口,百官眾臣也紛紛面露贊色,劉盈終是稍嘆一口氣,竭力將面色調整的稍平和了些。
“既如此,少府便依令辦事吧。”
“明日,此石磚二十萬,便由少府官奴為役,次序運往鄭國渠上游。”
言罷,劉盈又望向蕭何,稍帶歉意的一拱手。
“少府以官奴為役,運石磚至鄭國渠上游,恐還需丞相調兵卒若干,以隨行押運。”
“待石磚送抵,亦當聚于一處,以軍卒看管,免使石磚遭賊人盜、毀。”
聽聞此言,蕭何、陽城延二人不由雙雙一拱手。
“臣等,領命······”
見此,劉盈終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抬頭望向百官朝臣的目光中,也盡帶上了坦蕩。
“諸公不必憂慮。”
“待父皇班師,此間事,孤皆當親稟于父皇當面!”
“若有朝公因此獲罪,孤亦當請罪父皇,以免諸公因助于孤,而遭此無妄之災!”
聽聞劉盈此言,百官忠臣自是趕忙一拱手,連稱不敢。
就見劉盈自顧自繼續道:“待父皇班師,孤當親奏于父皇:往后數歲,少府當全力切造石磚,以鋪設鄭國渠之首百里!”
“若父皇允諾,孤更當以此為志——”
“——鄭國渠之首百里,其土一日未得固,帝都長安,便一日不動工起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