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知曉~”
“辰時之朝議、方才宮外之事,母后都知曉~”
被老娘拉著坐回軟榻之上,劉盈又是憤恨的悶哼一聲,面上仍是揮之不去的慍怒。
“如此短視之輩,安能得封為一脈之始祖?”
“待來日,兒必當去汁方侯之爵,奪其封土;凡雍氏一族,皆貶為庶民!!”
看著劉盈從未有過的盛怒,呂雉稍呆愣片刻,目光中,便緩緩涌上些許欣慰,以及如釋重負。
“呼~”
“知曉怒以立威嚴,便當非仁弱過甚·······”
“甚好,甚好······”
心中滿是歡愉的點了點頭,呂雉望向劉盈的目光中,那抹贊可之色便又更深了一分。
稍一思慮,呂雉便面帶微笑的側過頭。
“汁方侯······”
“盈兒果真想知道?”
聞言,正處于即將暴走狀態的劉盈不由嗡然一愣。
知道?
知道什么?
略有些孤疑的側過身,劉盈便見老娘呂雉面上,盡是意味深長的笑容。
稍一思慮,劉盈便不由試探著開口道:“母后之意······”
“汁方侯如此作為,乃另有隱情?”
遲疑的發出此問,不等老娘給出答案,劉盈又自顧自搖了搖頭。
“怎會?”
“汁方侯雍齒,不過一只知短利,而不知長謀之鼠輩!”
“鼠輩之所為,安能有何隱情?”
看著劉盈頗有些可愛的玩兒起‘自問自答’的游戲,呂雉不由噗嗤一笑,旋即滿是憐愛的搖了搖頭。
待劉盈又面帶孤疑的側過頭望向自己,呂雉才將面色稍一正。
“盈兒可還記得先前,薄姬帶老四入宮時,母親以何言告與盈兒?”
聽聞此問,劉盈只稍一沉吟,便有些不確定道:“后宮姬嬪,凡得誕皇子者,皆非良善?”
就見呂雉應聲點點頭,旋即略帶蕭瑟的長嘆一口氣。
“然。”
“凡帝姬,得誕皇子,而母子平安日久者,皆非良善!”
滿是篤定的道出這句話,呂雉便抬起頭,略帶嚴肅的望向劉盈。
“后宮,不過婦孺之所,帝姬、皇子,便已可言‘盡非良善’。”
“縱后宮亦如此,又何論久伴君側,為柱國棟梁之外朝功侯?”
“須知此輩,盡皆自秦末起于行伍,漢祚未立之時,此輩非于戰陣廝殺,便行于陰謀詭計之側。”
“自隨陛下起于豐沛,前后近十載,此輩便助陛下先得滅暴秦,后還定三秦,又遭彭城之敗、垓下之勝。”
“如此近十載,至國祚鼎立之時,仍可得封為徹侯,食邑漢數千戶之爵者······”
語調晦暗的說著,呂雉不由話頭一滯,面帶鄭重的望向劉盈。
“正所謂一將功成,萬卒骨枯。”
“凡此輩每一人之爵、祿,皆取自將帥萬人之亡!”
“盈兒莫不以為,此等殺伐戰陣,及至開國亦為亡者,當真有良善、癡愚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