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呂雉只微點了點頭,示意呂祿繼續說下去。
就見呂祿稍清了清嗓,便繼續道:“其二者,殺淮陰侯,雖或使功侯元勛寒心,以生兔死狐悲之念,然此事,恐亦乃陛下之念!”
“陛下既暗遣絳侯回轉長安,當必以‘殺淮陰侯’之事托付蕭相!”
“既如此,姑母或可作壁上觀,坐視淮陰侯死而不救,日后,太子便可得曲周侯之傾力襄助!”
卻見呂雉聽到這里,只面色怪異的笑著搖了搖頭。
“此,便乃不妥之處啊~”
悠然一聲長嘆,呂雉便從軟榻上起身,負手踱出幾步。
“若陛下欲殺韓信,不過詔書一紙、獄卒一人之事。”
“縱陛下不愿沾染‘弒戮功臣’之污名,亦可于尚未出征之時,以此暗令酂侯。”
“何必如今日這般故弄玄虛,待大軍離京,才復遣絳侯回轉長安?”
說著,呂雉面帶疑慮的搖了搖頭。
“陛下令絳侯回轉,轉呈酂侯之令,恐非‘殺淮陰’而已······”
聽聞呂雉此言,呂祿不由心下一急。
“除‘殺淮陰’,陛下令蕭相者,還能是何言?”
聞言,呂雉只面帶思慮的搖搖頭,旋即稍待警惕的望向呂祿。
“陛下令絳侯回轉長安一事,曲周侯從何得知?”
“陛下欲傳令蕭何,又為何遣絳侯,而非舞陽侯?!”
見呂雉目光陡然一厲,呂祿心下不由一慌,趕忙開口道:“陛下令絳侯回轉長安,乃汝陰侯為陛下駕輦之時,聞陛下同絳侯之言談。”
“及陛下為何不遣舞陽侯······”
“許是近些年,舞陽侯同吾呂氏走的近了些,惹得陛下不喜?”
待呂祿稍待遲疑的抬起頭,卻見呂雉的面上,已是一片滿帶著洞悉的冷笑。
“汝陰侯······”
“哼!”
“汝陰侯得知此事,怕是陛下刻意使其聞知!”
冷然一聲輕斥,呂雉便再次坐回軟榻之上,神情在片刻之間,便變成了一副極盡淡漠,絲毫看不出息怒的模樣。
“且去,轉告曲周侯:待大軍班師,淮陰侯,必死!”
聽聞呂雉先前那番言論,呂祿雖沒太想明白,卻也以為此事,呂雉必然會拒絕。
此刻,見呂雉又讓自己答應下來,呂祿的面容之上,不由稍涌上些許苦澀。
“姑母······”
“侄兒同世子寄情誼頗深······”
不等呂祿言罷,就見呂雉稍一昂頭。
“自去便是。”
“此,絕非吾誆騙曲周侯。”
待聽到這句話,呂祿面上疑慮才散去稍許,稍一拱手,便退出了宣室殿。
——策馬疾馳自新豐回來,現在,呂祿又要一人三馬,飛速回到新豐以東,跟上劉邦大軍的腳步。
看著呂祿離去的背影,呂雉的嘴角微翹起一個弧度,目光中,也涌上些許慶幸。
“幸好,吾兒不在······”
“弒戮功臣······”
“哼!”
“此等罵名,便由母親代吾兒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