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才是真正‘主鄭國渠整修事’,也就是具體整修事務、方案的少府陽城延。
三人雖然都是‘主’,但卻又各有不同。
劉盈這個主,更多是具有象征意義,類似于‘代理一把手奉上級命令,負責此事的推動’,劉盈的角色,大概可以理解為第一負責人。
蕭何那個主,則類似于統籌策劃、配合此事的開展工作,蕭何的角色,則相當于一個保險栓。
如劉盈做出了不正確的決策,導致鄭國渠的整修工作出現問題時,蕭何就需要站出來,給劉盈擦屁股。
陽城延的主,才是真正現實意義上的‘主’,大概類似于總工程師。
在這種情況下,劉盈作為鄭國渠整修項目的第一責任人,按理來說,并不應該對‘丞相蕭何不摻和’感到奇怪。
——代理一把手奉上級命令,直接負責重大項目的推動,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既然是機會,那自然是插手的人越少、分享成果的人越少越好。
但陽城延絕對猜不到的是:劉盈特地以‘蕭何為什么掛著名,又不干活’相問的目的······
“唉~”
“此番整修鄭國渠,力役多出于少府,功侯、百官亦出些許。”
說著,劉盈不由側過頭,向身后十數里處的蓮勺方向努了努嘴。
“及孤此番所攜,用于自來修渠之民壯食之糧米,更乃母后調酈侯之租稅,方才湊得。”
“那日朝議,孤于長信殿以‘私奴’問請于百官功侯,蕭相還曾言:愿頃盡家祡,以助鄭國渠之整修事。”
說到這里,劉盈終是稍斂笑容,意味深長的瞇起眼,凝視向陽城延目光深處。
“然此番,鄭國渠整修所需之米、糧、力役,丞相府國庫,可是粒米未出啊?”
“嗯?”
聽著劉盈這一系晦暗難懂的話語,陽城延眉頭緩緩擰在了一起。
又聽劉盈道出最后那句‘整修鄭國渠,國庫毫無貢獻’,陽城延又不由下意識一級。
“家上。”
“今陛下領軍在外,大軍糧米之耗,恐月數十萬石亦不止啊?”
“陛下出征之前,蕭相為籌大軍所需之糧草,更只得暫扣朝臣百官數月之俸祿,以充軍糧······”
說到這里,陽城延不由稍帶憂慮的側過頭。
“家上主修鄭國渠,蕭相恐非不助,而乃欲助,亦力有不遂啊?”
見陽城延不著痕跡的為蕭何辯解起來,劉盈心中,只悄然涌上一抹冷意。
卻見劉盈面色稍滯片刻,旋即又恢復了先前,那副帶著淺淺笑意的溫和面容。
“少府同蕭相,還真是私交甚篤啊······”
似是隨意的一聲輕喃,劉盈便走上前,面帶笑意的拍了拍陽城延的肩膀,旋即側過身,繼續沿著渠岸,向遠處緩緩踱步而去。
而在劉盈身后,回味著劉盈方才那一句似是無意的‘呢喃’,陽城延心中,只響起一陣陣警鐘之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