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掌少府內帑,若同蕭相過于密切,免不得要惹陛下、家上猜疑······”
若有所思的道出這番話,陽城延不由長嘆一口氣,終是面帶苦澀的搖頭一笑。
“伴君如伴虎啊······”
“為免陛下、家上之猜疑,老夫竟只得枉顧夕日之情分,以負蕭相知遇之恩······”
“唉~”
“徒之奈何······”
卻不料楊離聽聞此言,面上頓時涌上些許笑意。
“下官倒以為,此,恰乃家上老練之處。”
“嗯?”
“此話怎講?”
陽城延稍待困惑的一問,就見楊離又是一聲輕笑。
“陽公試想:若此事非家上所為,而乃陛下,當如何?”
聽聞此問,陽城延幾乎是想都不想,便開口道:“陛下疑老夫同蕭相過于密切,自當直言以誡。”
聞言,楊離便是一點頭。
“正是。”
“若是陛下猜疑,必不顧陽公同蕭相國之往日情誼,只直言誡陽公‘好自為之’。”
“然家上此番,以蕭相國拒撥少府官奴口糧一事為由,暗誡陽公,此,便乃為陽公所謀啊······”
“有蕭相拒撥官奴口糧一事,陽公同蕭相漸行漸遠,外人知之,亦不至言陽公‘知恩不報’,只當蕭相舉措失當,使陽公心寒?”
說到這里,楊離不忘回過頭,在二人周圍掃視一圈,確定‘隔墻無耳’,才又低聲道:“且家上此番用意,縱是蕭相國,恐亦已心領神會。”
“若不然,縱國庫無力撥糧,以陽公同蕭相國往日之情誼,蕭相國安能使國庫粒米不出?”
“下官以為,蕭相國怕也是知曉了家上此番用意,故不撥糧,以全陽公‘負蕭相國知遇之恩’之念。”
言罷,楊離終是直起身,面帶些許敬佩之意的長嘆一口氣,最后補充道:“如此一來,陽公同蕭相生出嫌隙一事,便內外無虞。”
“蕭相勿撥糧,乃陛下大軍在外,國庫捉襟見肘,方行此無奈之舉;陽公主鄭國渠整修事,苦官奴無糧可食,因而記恨于蕭相國,亦乃人之常情。”
“如此,朝野物論,便無言以非陽公、蕭相國之舉······”
聽楊離道出這一層干系,陽城延只陷入了漫長了思慮之中。
滯愣許久,陽城延終還是迷茫的動了動嘴唇,旋即略有些郁悶的點了點頭。
“唉······”
“居廟堂,大不易啊······”
“老夫居九卿之列已五載,竟連如此淺薄之理,亦未能參透······”
說著,陽城延不由自嘲一笑,望向楊離的目光中,也稍帶上了些許欣賞。
“倒是公,年少有為,天子卓越,待來日,必當位列廟堂,有所作為?”
聽聞陽城延夸贊起自己,楊離不由靦腆一笑,見陽城延面上神情不似作偽,也只好稍一拱手。
“陽公謬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