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從何來?”
略有些急迫的道出一問,田毐望向田沖的目光中,盡帶上了鼓勵的期待。
正所謂自家人知自家事。
自打天子劉邦一道詔書,便將田氏一族自齊都臨淄強遷入長陵邑,田氏子弟,便大都因無法接受王族-商戶的巨大落差,而渾渾噩噩起來。
再后來,田毐好不容易憑著商業手段,將長陵田氏打造成關中第一豪商,田氏的后生子侄,又大都成了斗雞走狗,沉迷享樂的酒囊飯袋。
也就是一個田沖,展現出了些許商道方面的天賦,才讓田毐沒有多田氏一族的未來感到太過擔憂。
自然,當田沖說出‘或許還有辦法’的時候,田毐便對田沖的計策有些期待了起來。
就見田沖聞言,稍沉吟片刻,便對田毐稍一拱手。
“大人或以為此間事,乃吾田氏以商賈之身,貿然插手奪嫡之爭。”
“然孫兒以為,不盡然。”
“吾田氏行賈關中,不偷不搶,又從未曾明犯漢律,只秋收后購民之糧,后又售糧于民。”
“此,乃關中人盡皆知之事。”
說著,田沖面上也稍呈現出些許自信之色。
“此番,太子奉陛下令以修鄭國渠,今歲秋收,渭北自當豐收。”
“且不論大王意欲何為,又作何交代,吾田氏身關中糧商之首,值此豐收在即,確當有所為。”
“孫兒意:既今歲當為豐年,大人可即傳出于關中各地糧商,自即日起,緩漲糧價。”
“至二月開春,百姓家中自留之存糧告沒,需糧種以播農田之時,再倍漲之,以至石五千錢!”
“而后,亦以日百錢緩漲糧價,至秋收之前,可至石八千錢。”
“如此一來,吾田氏今所得之糧米數十萬石,便可得錢數十萬萬!”
意氣風發的描繪出這番令人血脈噴張的美好艱險,田沖又將話頭一轉。
“然待秋收之后,關中糧豐,大人自可使糧價跌至石千錢一下,明歲,又如今歲般緩漲糧價。”
“如此反復數歲,吾田氏之家貲,恐亦國庫、內帑亦不能敵;縱有權貴欲于吾田氏不利,亦當有所忌憚······”
說到這里,田沖也不由壓低聲線,附耳于祖父田毐身前。
“如此,民苦糧價反復,太子修鄭國渠之功,便盡付諸而東流。”
“彼時,大人自可鼓噪刁民數百,于未央宮外喝罵太子‘修渠致使谷賤傷農’,太子必民望大損。”
“太子為關中萬民所唾,大王那邊,吾田氏也算有了交代······”
言罷,田沖便輕笑著直起身,稍帶自得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聽聞這一番謀劃,田毐卻是面色陰晴不定了許久,又略有些心虛的問道:“如此,莫不過險了些?”
不料田沖聞言,只面色凝重的稍一搖頭。
“不如此,大人以為該如何?”
“莫非大人果真要辭大王之托?”
“惡了太子,吾田氏尚可言‘在商言商’‘此皆逐利之舉’。”
“然若惡了大王,恐不待陛下宮車晏駕,吾田氏,便當為大王所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