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沖上腦門的興奮還沒消下去,便被人當街潑了盆冷水。
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跟他沈二搶人!
回過頭,待看到端坐在輪椅上的黃毛丫頭,臉色驟然一滯,愣了片刻,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我道是誰,原來是仁曦公主啊,公主今日也這么好的興致?”
“彼此,彼此。”
姜未眠看都沒看他一眼,捂著手爐,將目光轉向被何老二拖出來的奴隸身上。
眼下正值嚴冬,小奴隸只穿了件勉強裹身的粗布麻衣,遍布傷痕的雙腳更是凍的發紫。
這副樣子,就算不被沈二買走,怕是也活不過這個冬季了。
“沈二公子出了多少,本公主,十倍。”
淡淡然的語氣,順著檐角一兩滴融化的冰碴子緩緩墜落,沈易安揚起的嘴角也跟著徹底落下。
這個臭丫頭,故意來跟自己抬杠是吧。
“姜未眠,本公子出的,可是二百兩!”
二百兩買個奴隸,已是天價,十倍,那可是兩千兩。
別說何老二,就連跪趴在地的小奴隸,都忍不住抬起藏在污發下的眼睛,朝她看去。
這位小姐長得可真好看,唇紅齒白的,仙女也不過如此了,眉眼間更是散發著他這種人從未有過的自信。
可是這樣的人,花兩千兩買他,是為了什么,可憐他?還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不怪他往其他方面想,畢竟只要不傻,都不會花兩千兩買個奴隸才對。
這個道理,姜未眠自然也懂,然而下一秒,她卻異常淡定地吩咐余甘拿錢。
她外祖家旁的沒有,就是錢多。
區區兩千兩又算得了什么,小舅舅一句話的事,再者,要是這兩千兩發揮了點作用,那也不虧。
余甘松開輪椅,毫不遲疑地掏出銀票,放到遲遲沒緩過神的何老二手上,順勢牽走他手中的鐵鏈交給主子。
姜未眠握住那冰涼的鐵鏈,毫無懼意地對上沈易安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笑著抬手往上送了送,“沈二公子若真想要,本公主也不是不能抬愛。”
剛到手的奴隸,姜未眠轉手就要送給他。
沈易安瞥了眼遞過來的鐵鏈,愣了片刻,突然笑了。
還以為這臭丫頭是專門來跟自己作對的,原來,是討好啊。
他壓下怒意,笑著伸向那只,看著就很白膩軟糯的手。
眼看就要從姜未眠手中拿走鐵鏈,誰知還沒等他牽走,張開的手心驟然收緊。
“兩萬兩,只要兩萬兩,沈公子隨意。”
從何老二手中,以兩千兩天價買來的奴隸,轉手再乘十。
不過一個奴隸,他要是真花兩萬兩買回去,估計沈相抽死他的心都有了。
“姜未眠,你敢玩兒我!”直到這時,沈易安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姜未眠就是專門來跟自己作對的。
沈易安緊了緊后槽牙,握緊拳頭就要朝她面門砸去。
坐在輪椅上的姜未眠卻是動也未動,就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而那軟趴趴的拳頭,也早已在她一拳之外停了下來。
“沈二公子,當街毆打公主,你擔罪得起么。”剛解決完烤餅的谷瑟,毫不費力地接下他那一拳,轉手就給推了回去。
她力氣大,這一推,險些將沈易安給推到地上。
被隨從及時扶住的沈易安,站穩后,顫著手指向姜未眠,鼻孔微翕,氣到不行,“你,你給我等著!”
不過一介孤女,他就不信奈何不了她。
剛撂下一句狠話,見谷瑟活動了兩下手腕,驟然夾緊尾巴,趕緊逃了。
“噗哈哈哈……公主您瞧他那慫樣兒。”谷瑟瞧他跑的比誰都快,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不比她大大咧咧,不計后果,素來話少的余甘,在沈易安逃跑后,隱隱有些擔憂,“主子今日這么一鬧,太后那邊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如今六宮主權,還落在太后和貴妃手里,想要磋磨主子,簡直是輕而易舉。
姜未眠理了理微亂的裙擺,對此卻毫不在意,“太后要是真的罰我,今日的目的,才算是達到了。”
他們費盡心思暗害父親,又怎么放了姜家唯一的后人存活于世?
既然她活了下來,那就別怪她——滅了他們!
“走,回宮受罰去。”姜未眠勉強出了口氣,連日來陰郁的心情,也總算好轉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