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他好好活著?
他以為他是誰。
沒多久,谷瑟頂著一雙紅腫不堪的眼睛進來,見她真的醒了,臉上全然無半分欣喜,反而像是在生氣。
“公主可終于醒了,奴婢這就去稟報皇后娘娘去。”她鼓著腮幫子,放下銅盆就要走。
都已經走到門口,仍不見主子開口,又氣呼呼地走了回來,眼眶霎時紅了一圈,“公主既然選擇死,為什么還要醒。”
后一步得知主子醒來的余甘,剛走到門口,聽她這樣說話,厲聲呵斥:“谷瑟!”
她怎么能對主子說這種話。
“我說的不對么,明明,明明不用受這份罪的。”谷瑟說著說著,眼淚不由自主,啪嗒啪嗒,不停地往下掉。
當時眼都不眨一下地喝下毒藥,不就擺明了沒想活著。
“你說得對。”
正當余甘準備將說話不過腦子的人,拉出去訓一頓時,躺在床上的人終于開了口。
她承認,當她看見別人不遺余力地想要除掉她的時候,徹底倦了。
就算抓得了一個,也防不住一群。
整天不是別人算計她,就是她去算計別人,實在是,太累了。
如果不是因為仇恨的火焰在她心中難以根除,或許早在一開始,在她爬出死人堆的時候,她會重新縮回去。
至少,那樣還能死在爹娘懷中。
可是現在,她還得繼續活著,活著當一個人形活靶。
姜未眠苦澀地彎了彎唇角。
“現在我離死也不遠了,貴妃那邊,就算沈家想借太子選妃拉攏我,她也不可能同意,其他人,應該也都眼巴巴地等著我何時咽氣,整個局面目前暫時維持平衡。”
“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病秧子,沈家不可能時時刻刻戒備著,那邊應該也會慢慢放松警惕,露出馬腳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再查偃月關的事也就好辦多了。”
“二皇子想要徐徐圖之的目的,同樣落空……”
谷瑟聽她說的這些話,不知為何,異常刺耳,“主子別說了,別說了。”
她知道,她們都知道。
腿斷了,身子被殘害成這樣,爹娘又都死在眼前,對主子來說,不,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致命打擊,主子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可是,她還想讓主子多撐一段時間,撐到能真正釋懷的那天。
“等過了年,主子去鄴城待一段日子吧。”
那里有老太爺,老夫人,還有其他人,一定,一定能讓主子慢慢好起來的。
到時候,誰都別想再來傷害主子。
姜未眠伸手覆上她哭紅的臉頰,冰涼的手,像是要將她凍住似的。
許是這么晚才察覺到她的異常,這幾日,谷瑟使出渾身解數,搬出了一堆吃的,誘著四公主來怡和殿。
有那個開心果在,主子興許能好受點。
“姜姐姐,你一定要趕快好起來,然后……然后陪柚兒玩。”蕭寒柚憋紅了臉,剝了一小碗蜜柚,捻了一小塊送到她嘴邊。
暖和的小手,無意間碰到她的唇瓣,冷的立刻縮了回去。
沒過多久,捂暖了手,又重新捻了塊她最喜歡的栗子糕,分給姜姐姐。
惠嬪偶爾也會跟著女兒,一起來探望如今只能窩在怡和殿的人,擦了擦蕭寒柚下巴上沾著的蜜柚肉,淺笑著道:“再有十日,就是各城入京朝拜的日子了。”
趙家人應該也已經從鄴城出發。
笑著說完,思及她身上的寒毒,眉眼又慢慢地落寞下去,也不知趙家人得知她中了寒毒,會做出什么舉動。
畢竟,仁曦公主是在宮里遇險,險些送了命。
按照那家人一貫的做法,借著這件事直接將公主帶走,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這樣也好,都說宮里錦衣玉食,榮華不停,誰又知道,這里到底潛藏了多少危機。
出宮,才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