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中,他站在閣外一處隱蔽的位置,不時哈出一口熱氣搓著手,仔細回想先前聽到的話。
那兩人,是想在今夜對付誰吧。
正想著這件事,抬眸就見一行人徑直朝香榭閣方向走來,為首的公公面白無須,全程抬著厚實的下巴,眼中的傲慢遠遠地就能看見。
那不是別人,正是太后身邊的總管公公,劉志。
進了香榭閣,方斂下高傲,伏低做小,“啟稟娘娘,太后近日得了風寒反反復復,怕是不能來了,還請娘娘與諸位夫人先行奉天殿。”
站在屋外的黎津,陡然聽到香榭閣內傳出的聲音,總覺得曾在哪兒聽到過。
他細細回想了一番,想到來時在路上聽到的,竟與這個聲音分外相似。
所以那個男人的聲音,是劉公公。
香榭閣內,眾人閑聊著等候太后到來,如今卻聞太后居然病了。
蕭錦舒蹭的起身,不等皇后發話,急的直接離開香榭閣。
她的表演倒是滴水不漏,也恰恰是這樣完美的表演,引起了姜未眠的注意。
太后早一個月前便稱得了風寒,就是今天早上,蕭錦舒入宮后還去看過。
怎么這會兒,急成這樣?
謝荏苒也不攔著,由著她將沈予棠也一并帶走,她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既然太后抱恙,諸位夫人請吧。”太后自己說的,作為兒媳,自然也只能聽從了。
貴妃見她問都不問太后的病,當即就想叱責兩句,轉頭一想,今兒是年宴,皇后此舉也并無不妥。
她若不識趣,非揪著這點不放,也只會讓其他人覺得她們沈家人氣量小。
現下唯有聽從皇后安排,才不失為最好的方法,莽莽撞撞的,只會壞事。
貴妃順了好幾口氣,終究還是沒有發作,且讓她這個皇后再坐幾日。
眾人起身前往奉天殿,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姜未眠行在最后,走出香榭閣。
瞧見黎津,谷瑟適時松開把手,讓他推著輪椅,自己則從旁護著。
到這時,一切都還算安穩,可越是安穩,之后便越容易出事。
他們需得好生護著公主,不容一點差錯。
黎津推著輪椅緩慢移動,等到周圍無人,念及之前聽到的話,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告訴她。
“你是說,你在御花園聽到的聲音,是太后身邊的劉公公?”
黎津遲疑片刻點了點頭,期間間隔不久,他絕不可能聽錯。
姜未眠霎時擰緊眉頭,如果一切真如他所言,那人是劉志,那么他們想要對付的人,可想而知。
她在心中不斷地篩選過濾,最后還是將隱在暗處的余甘喚出來,讓她去盯著劉志,看他之后還與誰接觸。
“對了,他們走的時候,屬下不知是晃了眼還是怎么了,依稀看到另一個宮女打扮的人,嘴角好像有顆痣。”
黎津說著,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方才之所以沒說,只是不太確定,看到的究竟是痣,還是樹枝的影子。
“痣?”
一旁的谷瑟接了他的話,靠近姜未眠小聲道:“沒記錯的話,皇后娘娘身邊,不就有個宮女嘴角長痣么。”
那個宮女,名喚霜兒。
她見過幾回,好像還是皇后從謝家帶進宮的,與岑箐很熟。
見她提及皇后,原本只有三分懷疑,漸漸地變成了五分……七分。
如果說,太后打算利用這場年宴,對皇后做些什么,也不是全無可能。
“注意著點娘娘那邊的動向,一有異常,立刻告訴我。”
谷瑟點點頭,立刻安排人前去守著。
輪椅嘎吱嘎吱地繼續往前滾動,姜未眠捂著手爐,側目瞟了眼身后的人,沉默半晌,夸了他一句:“今天這事做的不錯。”
知道及時告訴她,而不是瞞著,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去安排,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再接再厲。”
姜未眠難得表揚了他一句,只一句,黎津心頭就跟抹了蜜似的。
之前在重華宮的事,也早被他拋之腦后,忘了個一干二凈。
姜未眠慢了幾步入殿,到了奉天殿,才知殿內早已來了不少朝廷命官,就連她最不想見到的沈相之流,也悉數到場。
自她出現之后,眾人的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聚焦到她身上,準確來說,是聚集到她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