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下,那抹清瘦的身影,顯得異常寂寥。
靠在練武場墻后的姜未眠抿了抿嘴角,而后一瘸一拐地離開。
第三日,蕭承錦果然又來了,按慣例放下食盒,隨即離開。
“來都來了,不如進去。”淡漠中帶著一絲輕松的聲音從背后幽幽響起,成功地讓他停下腳步。
他緩緩轉身,就見抱著食盒,捻起一塊綠豆糕的少女,看著他盈盈淺笑。
他想,這世上最好看的人,也不過如此了。
“我的騎射,可是很好的。”
“是么,那比一比。”
那一日,蕭承錦在練武場待到了酉時。
眼見時間也不早了,離開時,他拽緊衣角,小心翼翼地問:“明日,我還能來么?”
“這是皇家練武場,殿下想來就來,用不著問我。”姜未眠接過谷瑟手中的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將弓箭放回原處,重新坐回輪椅上。
如他所見,她的腿其實并沒有全廢,而她之所以暴露在他面前,實則也是想試一試他,看看他會不會泄露自己的秘密。
畢竟,如果她的腿沒廢,那么當初,因太后責罰導致她廢了的言論,將不攻自破。
她也是在賭,賭他,不會說出去。
蕭承錦瞥向她的腿,彎腰湊到她耳邊,彎了彎唇角悄聲道:“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不管她當時為何要撒這個謊,他都替她兜著。
說完,不等姜未眠再開口,大步離開。
離開練武場后,見她身邊的小侍衛靠在宮墻邊,蕭承錦看都沒看他一眼,心情極好地回了東宮。
相比于他的好心情,目睹太子與公主靠那般近的黎津,臉色一點點地黑了下去,眼底甚至浮現出了一股淡淡地嫉恨。
他們,出人意料地般配啊。
“黎津?你怎么來了。”
谷瑟推著主子,出來就見他靠在墻邊,低著頭一言不發。
直至耳邊傳來谷瑟的聲音,黎津這才趕緊收起浮于表面的嫉妒,面色無常地走過去,自然而然地接過輪椅,“這么晚了,路上危險。”
見他現在都知道主動保護主子了,谷瑟一臉欣慰的,沖他肯定地點了點頭。
然而,就在他們離開之后,練武場外的宮道上,又悄然出現了一抹人影,宛若毒蛇般,幽怨地盯著輪椅上的人,扭頭朝鳳鸞宮方向走去。
原來——
她的腿根本沒有廢啊。
一道水紅色的裙擺跨進鳳鸞宮,沈瓊婳正熏著香養神,抬眼見來人旁若無人地闖進來,一股怒氣直沖心頭,“誰讓你進來的!給我滾出去。”
她指著來人,眼底滿是恨意。
“姑母怎這么大的火氣?皇上今晚又不會來……哦!我忘了,皇上已經很久沒進鳳鸞宮的門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年宴當晚,被眾人捉奸在床的沈家二小姐,沈幼宜。
年后尋了個吉日,由一頂小轎抬進了宮,晉武帝念及是沈家人,給了個臉面,封為美人。
這個沈美人,入宮之后還算安分,貴妃自然也就沒什么理由明晃晃地磋磨她,只好將她打發到皇宮西北角,眼不見為凈。
誰知,不等她去找人麻煩,自己卻先送上了門,聽聽她說的那些話,真當自己正得寵還是怎的?不過一個破爛貨罷了。
“皇上是許久不曾進過鳳鸞宮,但也不妨礙本宮是堂堂正正進的皇家門,不比某些人,跟她娘一個德行,盡會使些下作手段。”
沈瓊婳哪不知她說那些話,是想激怒自己,好歹也在宮里待了十多年,還能讓一個丫頭片子牽著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