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婆接道“二娘子有所不知,這炭金貴著呢。拿烏欖剝肉去仁留核,入窯室燒,待煙氣逐盡、碎之瑩黑才算成,而后將炭屑壓成餅。”
說著話,碳已在火盆中燃起,焰火呈藍色跳躍,火勻而不緊不慢,隱隱還可聞一縷淡香。
鐘媄咋舌“果然金貴,烏欖不是北地之物吧”
姜佛桑道“我讓馮顥特意從京陵尋來的,只要核不要果,倒是能省上一筆。”
鐘媄嘆服“還是你會吃。”
姜佛桑其實并不重口腹之欲,只是和一個重口腹之欲的人生活久了,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見到第一眼,下意識想得就是紅燒呢還是清蒸
后來她和先生都被禁止走出那個院子,吃穿用度也被克扣到底,先生只能躺在院中那張搖椅里,望著飛過的鳥兒“話菜解饞”
這個烤肉之法就是姜佛桑那時記下的。
聽說姜女也讓人叫了馮顥,本已起身的蕭元度又坐了回去。
臉色烏沉,對蕭元奚道“你自去罷。”
“那阿兄你”
“我忙。”
“哦。”蕭元奚慢吞吞起身,“可兄嫂精心準備,阿兄不去,兄嫂豈不失望”
精心準備姜女為誰精心準備還不好說,馮顥沒來之前也不見她弄甚么烤肉。
蕭元度越想心緒愈糟。
他不想與姜女因馮顥再起爭執,可馮顥就亙在那,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一遍遍提醒他“這是姜女心悅之人”又豈是不見不聞就能當作不存在的
若是馮顥時不時就往巫雄來趟,那這日子可真是沒法過了
可若不去,說不定正遂了那倆人的意。
想至此,蕭元度霍地站起“去,為何不去”
他在前面走得大步流星,蕭元奚小跑著勉強才能跟上。
夾道里的雪晨起就被仆役鏟了,即便如此還是有些滑,蕭元奚嘴里喊著“阿兄等等”,一個不慎滑跌在地。
蕭元度聽到身后動靜,這才停步回身。
見他狼狽模樣,皺了皺眉,“摔沒摔著”
蕭元奚怕他和阿父一樣覺得自己沒出息,想趕緊爬起來。怎奈越著急、越出錯,好不容易站起,又滑了一跤。
蕭元度實在看不下去了,闊步走回將他一把提起。見他低垂著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斥責的話在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甕聲囑咐了一句“小心看路。”
“阿兄,我、我撿到這個。”
蕭元奚展開手,手心里躺著一個符狀的東西。方才摔倒時手按在了墻角的雪堆上,不知是誰落在那的。
定睛一看,是一個平安符。
與一般寺廟里求來的不同,這個是手縫的,針腳細密,布料也是上等的絹帛。外面用紅色的絲線繡了一串大約是祈求平安的符咒,內里好像還有東西。
蕭元度本沒當回事,不知想到什么,眸光一凜,迅即拆開。
里面確有一張紙,是一封雖簡短卻情真意切,字里行間又透著訣別之意的情信。
不是姜女的筆跡,落款是阿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