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湯旦和虔夫人邀請他們夫妻二人去湯氏莊園赴宴,在莊園口碰到湯氏南下采貨歸來的仆役。仆役風塵仆仆,拉車的馬也瘦得厲害,毛色干枯無光。
在管事的眼神示意下,仆役緊忙趕著馬從側門進去了。
姜佛桑卻覺蹊蹺。且不提仆役神色也有異,湯家所用都為良駒,即便旅途奔波,也不至于把馬折騰成這樣。
對馬了解較多的蕭元度則一眼看出,那馬分明是到了陌生地域之后水土難服才會如此。
至此多留了一個心眼,而后一路順藤摸瓜,終于抓了證據在手。
這回的證據可不止關涉到湯氏,佟氏也有人牽扯其中。
湯旦以牧令之便,先從軍馬場中轉送種馬進自家莊園,偽裝成尋常良馬,再以采貨為由跟隨車隊南下。
過了瀚水之后偷龍轉鳳,待巨額利潤到手,便會將其中一部分送去佟家。交接的正是佟茹的父親佟瑁,也即蕭元胤的五舅父。
姜佛桑輕笑,“佟茹昨日求見,不復往日趾高氣昂,希望我在夫主面前為湯三公子求情她若是知曉自己阿父也將大難臨頭,不知又該是何種心情。”
提起佟家人蕭元度就沒有好臉色,“讓她收拾收拾再嫁別家罷,湯三必死無疑。改嫁也需趁早,再晚些說不得又要為父守孝。”
“夫主是鐵了心要出手對付佟氏了”
蕭元度朝對面看了眼,“別告訴我你是要為佟氏求情。”
姜佛桑搖頭,“湯氏背后是佟氏,佟氏背后又是何人我想夫主心里早有計較。”
就像她的利益與蕭元度緊緊綁定,佟氏一族的利益也與蕭元胤兄弟幾個綁定在一起。或者再確切一些,是整個系于蕭元胤這個未來的蕭氏家主一身。
佟家針對蕭元度的所為,是幫未來的蕭氏家主清理障礙,何嘗不是捍衛本族利益。
區別只在于,這一切蕭元胤是否知曉
又有沒有人在里頭渾水摸魚呢
“夫人聰慧。”他笑了笑,沒有詳說。
姜佛桑也無需他詳說,“妾之意,夫主與其親自出手,與佟氏一族正面對上,何不借力打力”
“你是讓我把偷運種馬一案交給蕭元胤”蕭元度沉思片刻,一扯嘴角,眼底閃著冷光,“也好。”
姜佛桑倒有些意外了。還以為他會擔心蕭元胤包庇母族從而讓佟氏族人逃脫,要說服他需得費些口舌才行。
蕭元度似乎猜到她所想,面上不怎么痛快,嘀咕了一句,“我雖不見得有你頭腦好使,也不是全然沒有腦子。”
證據確鑿,敲鑼打鼓命人移送至棘原,蕭元胤這會兒不是正兼管著馬政這塊不怕他包庇,就怕他不包庇。
大義滅親,手刃親舅,多好的大戲。
只不知這出戲唱罷佟氏族人對這個未來的蕭氏家主又會作何感想
“裂痕必然產生,但利益還在,所以仍是一家人,仍會朝一個方向使力。血脈親緣可斷可淡,唯有利益是牢固不破的。”
蕭元度點了點頭,冷嘲道“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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