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縣令”老丈連喚了兩聲他才回神。
老丈循著他方才看得方向看去,會意一笑。
門內,姜佛桑逗哄著小娃,“白白胖胖,甚有福相。”
阿婆喜道“借夫人吉言虧得當初縣令和夫人親給暖的房,才有如此福氣。等夫人也懷”
大兒婦吳香女連咳了好幾下,打斷了這話。
蕭縣令年富力壯,姜夫人正當妙齡,兩人成婚將滿三載,至今也無所出,必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因由,這樣大刺刺問出來,讓夫人如何回答是好。
阿婆也反應過來,緊忙支吾了過去。
姜佛桑笑意微微,似乎并未注意到婆媳倆擠眉弄眼。
“縣令、夫人,難得來一回,多留一日便是實在不行也用了飯食”
“都忙,就不耽擱你們了,我們也還要去別處看看。”
老丈一家極力挽留,挽留不過才將他二人送到村口,揮手目送他們遠去。
農忙時節,不獨靈水村忙,各村都是一副熱火朝天景象。
若說去年是先澇后旱驚心動魄的一年,今年則是風調雨順五谷豐登的一年。是以鄉民雖勞累,臉上卻洋溢著豐收的喜悅。
這其中除了老天爺賞臉,也得益于修渠治堰之功。
原本說是一春即成,實際斷斷續續持續了近兩年。
南部先是修成了萬金渠、富平堰等共計六處,溉田萬余頃,百姓多獲其利。
往北去,沿著縱貫的烏蘇河另引出十一條灌溉干渠,每渠均有水門調控,彌補了北部水網不足的弊端。
雖多數是在廢毀舊渠堰的基礎上整修而成,還有一部分是新營造的,人才財力亦不少費。以至于郡守張夋現在見到巫雄去的呈文就頭疼,因為十有就是要錢。
巫雄富室大族已然認命。于他們來說,不過是把往日賄賂公門的銀錢以另一種方式正大光明地拿出,最初不太習慣,習慣了之后也沒什么不可接受的。
“這些渠堰說是生命之渠也不為過。”
黃昏時分,微風徐徐,兩人下馬沿著堤岸步行。
姜佛桑看著眼前密布的河網,感慨,“治渠之功已見,夫主的名字必將留名青史。”
蕭元度對留名青史沒興趣,不過,他看了眼身畔之人,“那也得將你的名字寫上才行。”
姜佛桑笑了笑,情知不可能,還是不禁設想了一下史書會如何記她。
姜氏女,蕭家婦
然而事實卻是,她只能隱于人后,泯滅于歷史長河,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卻也不意外。從古至今多少風流人物能在史冊上留下一筆的少之又少,何況是她。
能將有限的一生過好就足夠了,身后事、身后名,何需管它。
日落之前,兩人找了農家借宿,天亮后繼續啟程。由西經西南,再到城南。
曾經械斗成風的南高與下郜二村,如今已少有爭毆現象發生,不僅是憚于“嚴禁聚眾械斗示”以及嚴厲的判罰,還在于水源問題得到了解決。
生死不再系于那一條河溪,自然也不會再有人為之豁出命去。
離了下郜村一路往東去,快到后丘村村口時碰到了小阿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