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不難理解,織工、染匠、繡娘、雜役,如此多的人工,還要收購蠶絲,各類染料也很是昂貴總之,需要花費銀錢的地方實在太多太多,而且繚作建立的時日也短,對一般商戶而言不過才將起步,無虧損有盈余已是極難得的事。
如今再看賬中賬,菖蒲張大了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問姜佛桑現在身家幾何她自己其實也不大說得清。
撇開繚作,單就莊園來講,大豐園不僅地大,物產也豐,本身就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園內良田無盡,另有菜圃、果園、牧場、鑄坊等,除了自用,皆可生錢。
陸地牧馬百十匹,養牛三百余頭,養羊五百余只,草澤里可再養豬數百;桑麻千畝,生姜千畦,山上還有成材大樹數千株,棗樹、栗樹、楸樹、漆樹等等,不一而足。
光憑這些,每年所得收入已足可與千戶侯相等。
馮銓在時,園內之物并不做買賣,只供蕭琥一人。然蕭琥一人能享用幾何最終不是白白拋費就是肥了馮銓私囊。
良爍接手后,在姜佛桑的授意下,開始大肆開發。
譬如那些樹木,不僅可當柴、棟和椽木來賣,還可制成各類器具,如羹碗、酒罐,缸子、杌子等。一個羹碗二十文,一個杌子百余文,看著不顯,量大時利潤同樣驚人。
于此同時,再將莊園內不易獲利或者利潤菲薄的作物,更換為較有優勢的作物,比如胡荽,再比如紅藍花、紫草、甘棠等。
而后者又恰是繚作那邊所需要的,倒是為原料節省了一筆。
方才翁合給了她一分詳單,上列著去年八月至今年八月莊園整一年的出產
屠宰一千張牛羊豬皮,販賣一千鐘谷物、一千車柴草,一千件涂漆木器,一千擔原色木器、鐵器及染料二百匹馬,三百五十頭牛、一千只豬羊一千斗漆,一千瓶酒曲、鹽豆豉,三千石棗子、粟子,五百件狐貂皮衣,五百件羔羊皮衣,一千條羊毛氈毯,以及各式果類菜蔬。
根據這份詳單所記,莊園內凡是能生利的,可說沒有一處遺漏,收入也著實可觀,千乘之家不過如是。
姜佛桑半點不曾客氣大豐園現今是在她手上,但并不真正屬于她,好處不占、過時即廢。
而以上這些,都不及繚作。
從去歲下半年開始,繚作整個便成了生錢的機器,財源滾滾,毫無夸大。
姜佛桑把所有賬簿過了一遍,吩咐金姬,“月底還有一筆,良爍那邊急等著,千萬仔細。”
金姬頷首“女君只管放心。”
馬車離了大豐園許久,菖蒲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到這會兒她才察覺到不對。
她能理解為何會有天差地別的明暗兩份賬。
明賬不必說,并沒有如實地反映莊園內各項生產經營,也不曾據實記載與繚作相關的各項交易。少列了收入、多列了支出,做低了利潤、夸大了成本。
可即便是暗賬,賬面上的錢也泰半流走了,去向不明,賬上實際所剩不足一半
她很是迷茫,這些錢哪去了女君哪里需要花這么多的錢。
姜佛桑笑了笑“我嘗聞,會賺錢至多可稱為智者,會花錢方可稱為慧者。有錢攥在手里不用,便與一堆廢銅爛鐵無異,有命掙沒命花,更是世間頂頂慘的事。”
至于錢花到了哪里,她卻是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