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才會意識自己是真正愛上了一個人
可能是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也可能是在永遠見不到她之后。
姜女兩種都不算,因為無論哪個意義上的第一眼兩人之間都算不上愉快。而且,她只是回江州探個親而已。
蕭元度最初還希望她永遠別回來,清醒時倒還能硬下心腸,把她當做一個不相干的人。夢深處,理智無法作主的時候,又總是沉浸在她一去不回的恐慌之中,日甚一日。
反復的折磨來折磨去,非但無法把那個人的身影抹去,反而愈發深刻。
干脆就有些自暴自棄。
如此這般反倒促使他想明白了,他之所以對著樊瓊枝再找不到前世的感覺,或許根本就不是因為年齡也不是因為閱歷,什么都不是,就是因為姜女這個變數
一切的借口不過是自欺欺人,可心中日漸堆積的苦悶讓他連自欺也做不到。
潘岳曾問過他最離不開的是誰答案其實早便有了。
他離不開姜女,他放不下姜女,他不能沒有姜女。
他希望共度余生的那個,是姜女。
即便她是姜六。
可,她是姜六又如何她沒有心又如何
她罪行累累、惡名昭彰,罄竹難書,又如何
蠱惑人心也好,心狠手辣也好,他就是忘不了她
何況,那些畢竟都是前世的事了。這一世什么都還未發生。
姜六現如今是他的妻子,不會淪落歡樓,不會成為什么國主的寵妃,更不是口蜜腹劍、蛇蝎心腸的妖妃。
他也不會讓她再有傷害瓊枝的機會。他會把樊瓊枝送走,而后約束好姜六
這樣,總可以了罷
揮刀斷琴,等同于徹底斬斷了前世的執念,那份不知所起的情愫至此而終。
放過樊家姐弟,因為他變心違誓,于心有愧
反正,他本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守約踐諾,也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公子,你可算認清自己的心了”
送走了樊家姐弟,最高興的莫過于休屠。
“咱們去接少夫人罷”
瓊芝別苑已空,五公子和少夫人之間再無阻礙,五公子到時再跟少夫人好好陪個罪,很快就能雨過天晴了。
“不急,”蕭元度道。
他的確認清了自己的心,也認準了姜女。
同時他也認清了一件事即便他肯拋開前世那些,他與姜女之間還有一個結待解。
“辦完這一樁,咱們就去江州。”
蕭元度率了一隊人馬,日夜兼程,將行程縮短了大半,抵達沅陽之時也已是十一月底。
一路上都在琢磨該怎么跟姜女解釋前陣子的事。對她的疏遠、對樊瓊枝的優待
該如何告訴她,自己之所以一時難以接受她姜六的身份,并非是因為她對付許晏的手段而對她有成見。
他對樊瓊枝更不是甚么金屋藏嬌
太守府的人接了名刺,不久,管事出來,恭敬將他迎至正廳,命人上了茶。
“不知五公子今日來,家主還在郡衙,已譴人去傳話,煩勞五公子稍坐片刻。”
蕭元度其實一點也坐不住,恨不得抬腳就去見姜女。卻也知道這是岳家,他已失禮于前,不好再亂來,唯有耐著性子靜等。
誰知這一等小半日就這么過去了,茶也喝了幾盞,除了廊下垂手侍立的從人,鬼影子也未見一個。
蕭元度哪還能不清楚自己這是被晾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