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后,陳武派出去的人手追了上來。
“只有一灘血跡,沿途追尋無果,或已墜江”
陳武退下后,姜佛桑放下手中書卷,于艙室枯坐半晌。
“如此,也好。”
“鈴鐺,幾時了”
鈴鐺病了,今日跟前伺候的是侍女阿蕎,不過說話的人并不曾注意。
阿蕎報上時辰,姜佛茵微微怔忪。
“同牢合巹罷,你說,他這會兒是正忙著應酬賓朋,還是在青廬中陪伴新婦”
阿蕎可不敢說,勸道“娘子,不早了,歇了罷郎君得閑會來看你的。”
得閑姜佛茵慘然一笑。
他如今娶了羊氏女,哪里還會得閑呢
“你下去罷。”
阿蕎悄悄看了她一眼,見她情緒還算平靜,放下梳篦,行禮后默默退了出去。
姜佛茵偏首看向窗子外面。
廊下懸著幾盞燈籠,微光為暗夜添了些許暖意,恍惚間竟看出一派喜慶來。
目光緩慢移回室內,那橫梁之上似乎也掛上了紅綢。
這間冷冰冰的屋室頓變作了青廬,而她,是一身吉服、等待夫郎酬賓歸來的新婦
姜佛茵看著這一切,心里充盈著無邊的喜悅,以至于笑出了聲來。
視線不小心觸到銅鏡中模糊的人影,嘴角的笑又一點點消失了。
抬手撫上自己的面頰,如此的蒼白、瘦削,毫無氣色,哪里像是喜盈盈的新婦。
四下也無紅綢,燈籠的光一片慘白
姜佛茵看著鏡中人滿眼黯然,再無一絲生機,一時間覺得陌生得很。
這是她嗎她何時變作這般了
忽而打了個冷戰,覺得好冷,骨頭縫里都透著冷意。
環臂抱緊自己,低喃了一聲“連郎”
連郎若在,會把她擁進懷里罷
就像在青屏山中,兩人第二回私見,他握住她的手道“山間風涼,七娘子該添件衣裳。”
姜佛茵煞時紅了臉,心如鹿撞。
鼓起勇氣抬眼,正望進他微含笑意的雙眸。這本就是她愛慕著的郎君,于是理所當然的,就此迷失其中。
自那以后兩人開始頻頻私會。
連玠身為連氏子,被家族寄予了太多期望,這些厚望如山一般壓在他肩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來興平只為散心。沒想到此行頗有所獲上天賜了他一個寶貝。
他說,他很高興嫁去北地的不是她。
他說,與她在一起,那些煩心事便都煙消云散了,再快活沒有。
他還提起了那年上元節,他撞壞了她的玉兔燈,另賠了她一盞
姜佛茵無法形容當時的心情。
原已做好嫁去外郡的打算,只想著能在嫁人之前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從未想過有回應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這個人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他還記得她。
那是她情思起處,他竟還記得
何其有幸。
莫非是老天憐她苦戀一場,所以賜她一個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