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拿出了全副看家本領,污言穢語、痛誣丑詆,簡直不堪耳聞。
“老天爺是長眼睛的陳縑娘這賤婦不止偷漢,瞧這架勢,她還要與姘夫淫奔吶天也,你快降道悍雷劈死這倆奸夫吧”
她一口一個奸夫,一口一個,全然不顧陳縑娘和馮顥年歲上的差距,陳縑娘足可以做馮顥的母親了
馮顥不懼人眾也不懼刀劍,偏拿這種腌臜招數無可奈何。
那么大年歲,又是婦人,動手不得,只能強忍。
可馮顥已經忍無可忍“住口休得噴臟”
王婆不但不住口,愈發來了精神,擼起袖子叉起腰,俯身就向他撞去。
馮顥舉劍欲擋,生生按下。
王婆撞上梆硬的胸腹,被彈坐在地上,索性不起來了,就地撒潑打滾,一通亂喊。
“來人啊要殺人了要出人命了沒有王法了”邊號邊指向黑臉的馮顥和木然的陳縑娘,“不準走你倆今天誰都別想走要走就從我身上踏過去”
姜佛桑下了馬車,穿過人群,走到呼天搶地的王婆跟前。
“老人家,你方才說,縑娘是王家婦”
王婆愣了一下,仰頭,看著突然出現的玉面小郎君。
不,雖是男子妝扮,出口卻是女音,而且這長眉鳳目粉面桃腮的,分明是女郎。
王婆原不想搭理她,見她面容和悅、唇角帶笑,沒好氣道“她當然是王家婦”
姜佛桑又把目光投向馮顥身后的陳縑娘“縑娘,你是王家婦否”
對一切都無動于衷的縑娘,唯有對這句話反應極大。
她把先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我不是王家婦。”
王婆急了,蹦起身“你怎么不是別聽她亂說,她有病。”
姜佛桑噢了一聲,佯裝好奇地問她“縑娘什么病”
王婆指了指腦袋“她腦子不好。”
姜佛桑笑。
果然,想要害一個女人,說她有病就可以了,再不然就說她行為不檢點。
沒有女人能在這兩座大山下存活。
姜佛桑嘆了口氣“老人家,不想被送官的話,我勸你還是帶著人趕緊走吧。”
王婆莫名其妙,吊著眼“要見官也是奸夫見官,我怕甚”
“當真不怕嗎”姜佛桑瞥了眼因胳膊脫臼而面無人色的王助,“你這四子分明是陳家的贅婿,為何顛倒黑白”
“聽你口音,是外鄉人吧那黑白可不由你說了算,我兒從來沒有入贅”
“我說了是不算,可我聽聞,男子入贅之時,為了使贅婿的義務與名份得到落實,婚前要訂立契約以為憑”
王婆囂張大笑“那你倒是讓陳縑娘把那張字據找出來呀”
她之所以如此硬氣,就是因為清楚,入贅的那張紙契連同陳家譜牒,早已隨陳家大宅一起化為了灰燼。
有口無憑,王家現在過得又比陳縑娘好數倍不止,誰會相信她兒是贅婿
姜佛桑好整以暇“縑娘的那份的確不在了,不過陳家當年立契之后,另送了一份去官署備檔。怎么,這個你竟不知”
王婆懵了,還有這事
她轉頭看向王助,王助也一臉茫然。
“你、誰唬誰呢”王婆仍舊嘴硬。
“不急。”姜佛桑笑著從袖中掏出一張紙契,“我已從官署將備檔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