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桌子上的一臺電腦,卻顯示了主人的不一般。
在那個人人還在用傳呼機的年代,電腦絕對是奢侈品,不是一般人家能買得起的。
石麗雖然不情不愿,可還是炒了一盤雞蛋和一盤青椒肉絲,又拌了兩個涼菜,擺在了房間的茶幾上。
“他五嬸,你就別忙了,我們吃過飯了!”
父親趕緊從松軟的彈簧沙發上,半欠著身子笑道。
“沒事,我們還沒有吃呢,王萬康整天加班,剛才才進門,我們娘倆天天跟著他,每天吃飯都到八點了!”
石麗看似在埋怨王萬康,語氣的不悅,卻顯然是對著王啟明父子的。
“爸,你的金皇臺!”
巧兒打開了一瓶酒笑道:“這箱酒,您可是珍藏了好幾年啊!”
“金皇臺”是涼州西酒廠出產的一種烈酒,濃烈程度,絲毫不亞于東酒廠的“涼都老窖”。
涼州自古文物昌盛,西酒廠的廠址邊有一座“皇娘娘臺”古跡,便把出產的酒命名為“皇臺”。
“皇娘娘臺“又稱“竇融臺”,“尹夫人臺”,是“齊家文化”的重要遺址之一,關于它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再好的酒,也比不上當年你四叔送我的那兩個沙棗饃啊!”
王萬康嘆道:“那兩個沙棗饃,我愣是省著吃了七天七夜,才跑出了騰格里沙漠,得了活命...”
“行了,吃飯吧,老說這個也不怕晦氣!”
石麗白了一眼王萬康。
“來!四哥,咱們兄弟今天不醉不休!”
王萬康拿過了三個茶杯,直接把一瓶酒,倒在了三個茶杯里。
“老五,倒兩杯就行了,啟明還是娃娃,他可喝不了這么多!”父親趕緊阻攔。
“王三爺的后,哪有不喝酒的囊包慫?”
王萬康卻說道:“巧兒,再去拿一瓶來!”
巧兒就又去拿了一瓶“金皇臺”打開。
“你可悠著點,明天還要上班呢,哪里能和沒事的閑人一樣?”石麗又白了一眼王萬康。
“沒事,四哥是我的親哥,還救過我的命,今天我必須和他好好喝一場!”
王萬康舉起了酒杯:“四哥,啟明,來,干了!”
“老五,一晃我們可都上了年紀,不敢再這么猛的喝酒了!”
父親笑著舉起了酒杯,和王萬康碰了一下,就抿了半口。
“四哥,您說的沒錯,我們一別這幾十年里,也就我結婚的時候咱們見了一面,這一晃又是二十年,我們都不年輕了!”王萬康喝了一大口酒。
“是啊,你們結婚的時候帶信來,我坐了火車坐汽車,又騎了半天的駱駝,兩天兩夜才趕到你們內蒙的旗上...”
父親也是唏噓不已:“那時候,你還只是個旗里的文書干事,沒想到,你現在居然調到了涼州市,成了我們的父母官!”
“唉...肩上的擔子越重,責任就越大啊!”
王萬康嘆了一口氣說道:“以前在內蒙的旗里,不過管些草場牧民,現在調回了老家,管的可是一百多萬張嘴吃飯的問題啊!”
“現在國家政策這么好,我們老家鄉下的人,都吃得肚子溜圓,你們城里人還愁個啥?”父親笑道。
“城里人也有難腸事呢!這不...馬上要企業改制,工人下崗,這十幾萬工人的再就業,可是大問題啊!”王萬康嘆道。
“這...”
父親頓了頓,端起了酒杯說道:“老五,不瞞你說,其實我今天...就是專門為啟明下崗的事情來的!”
“怎么?啟明不是主動要求下崗的嗎?”
王萬康端著酒杯愣住了。
“什么?主動下崗?”
父親吃驚得瞪大了眼睛。
“是啊,早上他們廠長給我報下崗工人花名冊的時候,我看頭一個就是王啟明的名字,就問了一嘴,他們廠長說,王啟明是主動要求下崗的!”
“這...”
父親不可置信的看著王啟明,猛地一巴掌,“啪”的就抽在了他的臉上。
王啟明的鼻子里,頓時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