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經仿佛是個笑話,她剛才的自我開解也是笑話,她以為他的溫柔是真的,更是笑話。她怎么會真的相信,有人第一次見面就有這么強大的默契呢,她怎么會蠢到忘記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預謀已久這句話呢。蓄的是謀,情謀還是欲謀,陰謀還是陽謀,全在于蓄謀人的目的。
她輸了,一敗涂地。
驕傲如她,輸在了情字上面,竟然蠢到相信一個和自己的死敵長相一致的人,真的好蠢啊。難怪他夢里夢外的叫她蠢丫頭,看來不是親昵愛語,而是嘲諷,極度的嘲諷。可惜她鬼迷了心竅,風沙迷了眼,認不清眼前是人是鬼。真的是蠢!
俞拂緹站起身來,踉蹌一步,“噗”噴出一口血來,嚇了少女一跳。她雖傷心至極,卻也曉得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嫁給大皇子的,所以只是哭一哭,發泄一通。沒想到眼前的這位漂亮姐姐,卻是陷得如此之深,傷到極致竟然咳出血來。
少女頓時急了,“這位姐姐,你不要太傷心了,大皇子與我們,本就是不同階層的人。天下愛慕大皇子的女子,如此之多,哪有能真的都如意,有幸嫁給大皇子呢。現如今大皇子娶了草原的二公主,大局已定,我們能做的就是祝福大皇子幸福。”
“是,祝他幸福,我這就去祝他幸福。”俞拂緹嘴角滴著血,顧不得去擦,也顧不得照管少女,一躍飛身而起,眨眼間消失在黑夜里。
飛出好遠她才突然想起,她連皇城在哪個方向都不知道。
多可悲,她連他在哪個方向都不知道,她就像一條流浪狗,被偶爾路過的人喂了一口吃的,心心念念的等著那個人再來,那個人卻切斷了聯系,再也不出現。一切都以那個人為主動,她甚至連去哪里找他都不知道。
“啊——”俞拂緹落在一處樹林里,放聲嘶吼,歇斯底里。她不甘心,她是誰,星際前三的組織無相的最高領導,年少成名,誰敢欺辱。今日在這下位面,卻受這樣的戲弄與屈辱。她不甘!
不,她必須,必須去問他,究竟是故意戲耍她,還是身為皇子情非得已。問他為何不告而別,問他為何前兩日待她溫柔似水,轉眼卻要另娶她人。
無形的漩渦以俞拂緹為中心,急劇收縮,最終以她為中心爆炸開來。林中走神飛禽,河中蟲魚,全都在這一刻受到了驚嚇,四處逃竄開去。
俞拂緹腳下一顫,單膝跪倒在地,閉眼運起師父曾經叮囑過她,非不得已之時不能用的禁忌功法。屈辱、悲傷、憤怒,各種情緒,全都被她一一收起,壓制在體內。師父說過,人的情緒是天生的,人生來而能感受各種情緒,是不可抵抗的本能,違背本能就要付出代價。
而這篇禁忌功法,本是用在陷入魔魅狀態,無法控制自己時,將所有情緒強行收起來,以免走火入魔釀成大禍,不得已時才會使用的。急劇壓縮情緒,就要做好反彈時被它反噬的準備。
俞拂緹站起身來,眼底閃過一抹紅色,利落的擦干嘴角的血跡,一言不發的回到落腳的酒樓。
第二日,安排好幾個孩子,俞拂緹要了一份黎國地圖,快馬加鞭趕往皇城。看著她的背影,林碧瑤皺著眉頭,“陸遙,你有沒有覺得與書今天很奇怪?看起來很冷酷。”
陸遙面露擔憂,“是,我第一次看她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