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擊打力度很大,顱骨有凹陷并碎裂的跡象。我個人認為顱內大出血是被害者的主要死因。”
“主要死因?那么說,還有其它致死因素?”孟國飛眼睛一亮,任何蛛絲馬跡都有可能變成破案的關鍵線索。
“我剛才在尸檢過程中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不出意外的話,被害人應該死于腦損傷;但其脖子上……卻有明顯的扼痕……”鄭鈺搓搓下巴,一臉疑惑的表情。
“那也不奇怪啊。也許兇手先用鈍器擊打了被害人頭部,看一時沒斷氣,又掐了她的脖子。又或者說,被害人先被掐了脖子,反抗過程中被兇手用鈍器擊打了頭部。”沒等鄭鈺把話說完,吳迪搶著說出了自己的推理。
“小吳,你仔細聽著便是。你說的可能性,我們大家都想的到。”孟國飛聲音不大,卻帶著必須言聽事行的威懾力。遇到這樣的情況,他通常不會對吳迪客氣。
“我說,你們刑警隊的腦子里只有兇殺案嗎?”老梁也在一旁湊熱鬧,“也許是意外事故導致腦損傷也說不定啊。比如摔倒的時候磕著腦袋。”
“梁長官,意外摔倒會有人專程把尸體埋藏在這個偏僻的地方嗎?雖然我國沒有‘棄尸罪’這項刑法,但盜取尸體也是會被追究刑事責任的。這樣做根本說不通嘛。”吳迪一副初生牛犢的架勢,遇到不合邏輯的推斷,她通常會直接反駁。有時甚至絲毫不留情面。
即便剛被自己的頂頭上司訓斥過,吳迪的語氣依然凌厲。
“常規磕碰產生的力度,無法造成被害人那種程度的傷害。”鄭鈺把頭轉向老梁,解釋道。
鄭鈺輕咳一聲,“各位,先聽我把話說完。接下來要講的,是目前發現的最大疑點。甚至說……有點詭異……”他微微一笑,并沒有因為被打斷講話而感到氣惱。
“怪就怪在這兩個行為的先后順序。如果被害人先被扼殺,通常會出現失禁的情況。依照我們的現場勘察,尸體并未出現上述情況;而尸體顱骨翼點部位有明顯的血腫。這就說明,被害人一定是先被鈍器擊打,腦死亡后才被人扼住脖子,兇手對被害人實施了二次侵害。”
鄭鈺瞄了吳迪一眼,似乎眼前這位女警官對這樣的判斷仍無法全然接受。
他接著說:“還有一個佐證能證明我的想法。根據尸斑的成形理論,如果被害人被活生生掐死,不僅會失禁,扼痕也會變得更為明顯。倘若被害人在腦死亡后,即血液停止流動后再被扼頸,那么扼痕會變化為迥然相異的狀態。”
鄭鈺選擇“扼頸”這個詞代替“扼殺”,是因為考慮到腦死亡后另行實施的暴力行為,在邏輯順序上已無法再次構成被害人死亡的事實。詞嚴義密,是他多年來的工作習慣。
“綜合無失禁和異常扼痕這兩個因素,可以明確兩點:主要致死原因為腦部遭受鈍器重擊,且被害人在死亡后被二次侵害過。”老梁做出短暫的總結,轉過頭問孟國飛,“孟隊,我想不明白,兇手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說,這樣做對兇手有什么特殊意義?”
孟國飛雙手抱在胸前,低頭沉思。對案件展開調查之前,他無法回答老梁提出的問題。
也許,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便是破案的關鍵所在。
“除此之外,被害人還有其他明顯外傷嗎?”孟國飛暫且把疑問放下,繼續詢問現場的情況。
“除這兩處外,未發現任何外傷,甚至沒有發現激烈打斗的痕跡。尸體沒有被性侵的跡象,周邊也沒有發現關于死者的任何遺物。被害人僅穿著一套女士內衣,除此之外周身赤裸。”
“女士內衣?請您講一下內衣的細節。”吳迪追問到。關于女性方面的細節,她通常會衍生出自己獨到的看法。
“因為近距離檢查過尸體,我印象蠻深刻的。被害人只穿了肉色文胸和黑色蕾絲內褲,品牌都是CK,至少不像是生活在鄉下的女性。”在案情分析時即便提到女性專用品,多年的從業經驗也不會讓鄭鈺感到羞赧。
吳迪在心里默想,如果尸體身份確認出現瓶頸,這套內衣也許會成為重要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