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桑站在一旁,笑吟吟地斟酒。
沂俐接過長桑遞來的汝窯天青色小瓷杯,敬了那媽媽一杯。
那媽媽看著沂俐黑色錦袍上的暗銀龍紋,心中一凜。她垂下眸子,冷眼瞧著沂俐那套錦袍上的紋樣。
交織著金線銀線編制出來的蜀錦,繡著明晃晃的金色芍藥與暗戳戳的銀色虬龍。
金色芍藥倒不能說明什么,只是這虬龍……是連當朝親王都不能用的紋樣。
眼前這人縱然雙頰緋紅醉眼迷離地同著臨風樓里的姑娘嬉鬧,卻帶著一種疏離感。那雙圓溜溜的杏眼在怎么生動活潑顧盼生輝又如何?他的聲音再怎么旖旎曖昧撩人于無形又如何?他那冷淡的禮貌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
那媽媽小心翼翼地接過長桑遞來的汝窯天青色小瓷杯,在黑衣男子手中小瓷杯杯壁半身處輕輕碰了一下。
“叮——”
瓷器碰撞的清脆聲伴隨著露霜閣門被撞開的嘈雜聲,攪破了這用嬉笑勉強維持住的平和。
露霜閣被刑部的人闖入,氣氛變得微妙了起來。
沂俐舉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袖袍滑落,露出皓白如雪的手腕。
她不緊不慢地撩起長袍衣袖,將那天青色小瓷杯穩穩當當地放在了桌案上。
沂俐清了清嗓子,抖了抖衣袖,像是瞬間醒了酒似的:“原來……這就是臨風樓的待客之道啊……”
“這位公子,我們臨風樓的姑娘死了,臨風樓不能替那死去的姑娘討個公道么?”
沂俐蹙眉,她起身時,目光瞟見門外一抹紅。
一抹紅……
心底升起一股不祥預感。
自己明明沒有殺了她!
她為何會死?這臨風樓里還有誰想讓她去死?
“她怎么死的?”
“中毒身亡。”
“這位公子,這姑娘是一位客人在樓上發現的。”
沂俐點點頭:“你們想帶我走?”
“例行公事,若是公子無罪,刑部自然是會放人的。”
沂俐幾乎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好,我跟你們走。”
她跟在刑部官員身后出了露霜閣,目光拂過葛布包裹著的紅衣女子尸體,落在她那張青紫色的面頰上。
原本蠟黃的面孔又重新上了鴨蛋粉,女孩兒中毒后,唇上胭脂被抹去,厚厚的鴨蛋粉也簌簌落下,露出這么一副青紫色的面孔來。
也不知道誰能狠得下心,對著么年幼的女孩子下手。
沂俐輕嘆一口氣,咬住下唇,被帶去了刑部。
“姓名?”
“沂俐。”
刑部主事提著筆的手腕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