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俐戳著那兩個毫無熱氣,涼的硬邦邦的饅頭和那一碗榨菜青菜湯。
她將那饅頭撕成小塊泡入熱氣騰騰的湯碗中,不住嘆氣。
想起那取了百多芙蓉花與雞湯磨的豆腐熬制而成的雪霽羹。那鮮艷的玫紅配上雪白的豆腐,不比這慘慘淡淡的白饅頭配綠青菜更還沾著鍋灰的湯更誘人么?
出門在外,講究那么多做什么?
人家也算是一片好意,至少……不用餓肚子了。
沂俐笑吟吟地用勺子挖起一勺湯水送去南奕唇邊。
“你先吃。”
南奕搖搖頭。
沂俐恍然大悟:“哦對,先試毒。”
平日里試毒這項工作都是宮中下人做的。沂俐嘆了口氣,笨手笨腳地撈出一小塊饅頭,放在了窗臺上。
木質筷子劃拉在凹凸不平的磚塊上,聲音有些許刺耳。
南奕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屋外,蒼蒼古樹上的鳥兒落在了窗臺上,沂俐趴在窗臺邊,笑吟吟地用指腹撫了撫那并不怕人的鳥兒。
興許是生長在寺廟里的緣故罷,那鳥兒并沒有飛走,反而輕輕啄了啄沂俐的指尖,撲扇著翅膀低低鳴叫了幾聲。
沂俐笑笑,挪開手,笑瞇瞇地看著那只黑白相間的鳥兒啄食著那塊沾了菜湯的饅頭。
南奕慢慢摸索到了沂俐身邊,挽住了她的胳膊。
他在沂俐的指引下,也輕輕觸了觸鳥兒額頭上那兩三根翹起的羽毛。
溫軟輕柔微微潮濕的手覆在他的指尖上,他微微一顫,笑著在她的指引下摸了摸那鳥兒稍顯肥碩的身子。
樹林陰翳,一兩縷光芒從樹葉縫隙間悄悄探入屋內,落在站在窗前的兩人身上。
歲月靜好。
南奕指尖輕輕觸著沂俐,帶著些許遲疑。
“郡主,剛剛那人……有武功在身。”
“我發現了。”
“但現在帶著你逃跑……肯定也來不及了。”
“不就是一個老和尚么?這個年紀的,本郡主一個人能打十個。”
那雙烏黑深邃的鳳眸里依舊是一片茫然,他心不在焉地戳著那鳥兒的羽毛,倚在窗邊,鬢角碎發輕掃在沂俐面頰上。
女孩兒微微偏了偏腦袋,他一怔,索性從她身后抱住了她。
有力的胳膊緊緊抱住了她的腰,沂俐倒是愣了一下,她拍了拍南奕的胳膊,示意他放手。
誰知他摟得更緊了。
“阿俐,我現在只有你了……”
他溫熱又有力的胳膊緊緊環住了她的腰際,讓她沒有了掙脫開來的沖動。
曖昧的氣息混著松柏清香吐在了她的耳尖,她耳尖緋紅,心在突突狂跳。他的下巴擱在沂俐肩上,那股清涼華貴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鼻尖,染紅了她的面頰。
她有些慌亂。
“你先放手!”
“不要……”
男子臉色有些蒼白,他透過眼前蒙蒙一片灰白,看不清女孩兒的臉色。
但他感受到了沂俐面頰上的灼熱。
他搖搖頭,笑了。
平日里裝得那么好男色那么不正經那么喜歡調戲美男,現在……可不還是害臊了么?
沂俐咬牙切齒。
這個家伙不過就是自恃中了蠱毒,知道自己不忍心拋下他,才越發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