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俐拿著詩集的手微微一頓。
隨即,她換上了一副笑容。
“你就不怕我某一天害了你?”
男子笑吟吟地從筆架上取下了筆,在紙上劃拉了幾下:“不怕。”
“為何?”
“就像郡主說過的那樣,兩敗俱傷,魚死網破,誰都撈不到好處。”
他眼眸沉靜,將筆擱在了硯旁。外袍大敞,露出了鑲著金邊的黑色中衣,用指尖揉了揉太陽穴。
若是當真斗起來,結果怕是真的不好說。
但聰慧如她,又怎么會不知道這一點?
不過是想要一個承諾罷了。
微風從開著的窗戶鉆入,吹的燭火忽明忽暗,他提筆,寫字。
“栽在郡主手中,值。”
沂俐雙手支著下巴,笑吟吟地望著他,聲音有些悶悶的。
還好他聽不見。
“夜深了,南奕我讓挽翠進來伺候你更衣罷?你早些睡,好好養傷。”
外袍與中衣依次滑落。沂俐端起桌邊小茶盞,煩躁地咽下了一口茶水。
有敲門聲傳來。
女孩兒脫下鞋,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門邊。
開門時,她赫然瞧見一座國公府護衛們沒有攔得下來的肩輿。
“郡主,小的們……沒有攔得住,還望郡主責罰。”
沂俐揮揮手,示意跪在地上的護衛起身,她蹙眉,好奇地瞅著那肩輿式樣,毫不掩飾嫌棄:“這肩輿……從何妨來?”
“回郡主,這肩輿從景陽宮來。”
沂俐看著眼前景陽宮來的紅轎,莫名想到今日宴會上薄紗屏風后一抹穿得比自己還要紅艷的女孩兒。
光著的腳踩在門口青石板上,冰涼。
她負手,微微笑了:“哦?景陽宮來的?你爹知道么?”
“公主殿下?”
那四個字一字一頓,咬得極為清晰,肩與內的女子微微一怔,隨即掀開了簾子,露出來一張嬌嫩的面頰來。
“沂俐,你放我進去。”
沂俐望著那張驕橫不亞于自己的年輕面龐,負手,揚起頭,迎著她氣急敗壞的目光。
“你爹知道么?若是你爹事后找南奕麻煩我們大沂又該如何?”她嫣然一笑,點了點太陽穴,“公主殿下,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
她眸子在星光下越發璀璨,她笑吟吟地望著那跋扈的小公主,而那小公主無邪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狠戾,她抬手,她帶來的景陽宮護衛將那間屋子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