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俐抿唇,將手中那朵已經被蹂躪成爛葉的臘梅仍在火爐里:“盡快。要讓黃舒盡快放下戒心。”
“是,屬下遵命。”
她看著挽翠倏然消失的背影,重重咳了兩聲,一口鮮血被她噴在了地上。
又咯血了。
她一時間頭昏眼花,只能扶著墻慢慢緩著。
幾日之前挽翠拿著黃舒給她的改變聲音的藥去找了陪嫁而來的醫官。
“殿下,這藥……恐怕會對您的嗓子產生不太好的影響。”他猶豫了一會兒,“甚至有可能致啞。”
沂俐把玩著裝在茶盞中的藥汁,靜靜看著放在桌案上的藥爐,神色晦暗不明。
“能治好么?”
“應該是……可以的。”
“好。”她一仰脖子,將那盞藥汁一飲而盡,“若是我啞了,你也別想活了。”
挽翠想撲上去奪下她手中茶盞時,她偏過身去,挽翠撲空,跪倒在了地上。
“殿下!”
沂俐慘笑著擦去唇邊水漬:“若是本殿不喝,他又如何信我?”
“這……殿下完全可以找一個人來替殿下試藥的。”
所謂試藥,不過就是找一人俯下黃舒給的藥,隨后再讓醫館觀察那人服藥后的癥狀,隨后再用藥物給沂俐服下,讓她擁有相似癥狀。
窗外風聲好似數聲嘆息。
“來不及。”她喃喃自語,“我只能找人給我配解藥。”
找到一個各方面與自己相似——最好還是患過心疾的人,談何容易?
語氣酸楚,聽得挽翠心里又是一震。
黃舒命人一天兩次從來改變聲音帶著毒性的藥,而醫官則一日兩次給她送去解毒的藥……一日四次,喝得她臉色蠟黃,整個人都病懨懨的。
“殿下受苦了。”
沂俐坐在門邊蹬著門框,百無聊賴地看著格物書院內來來往往的學子,呵呵一笑:“吃點苦也是好的。”她放下手中藥碗,笑吟吟地望著眼前身著玄色衣裳的學子們,“你看,至少我能得到這些人啊……”
她壓低了聲音:“只要能控制住格物書院的這一批學子,就相當于控制住了瀝城未來十年里的官場,值啊……”
身著男裝的挽翠侍立在一旁。
“殿下,黃舒他說……”
“碧澄居?還是明鳳軍?”她瞇了瞇眼,對著同自己打招呼的黑衣學子們笑臉相迎,“明鳳軍能在轉瞬之內消失得無影無蹤,黃舒……他抓不到她們的。”
藥碗之中殘存的一些藥汁被她潑了出去,那藥汁日日落在庭院內一顆臘梅樹根部,幾日后那棵樹看起來有些蔫蔫的。
“李院首,又在喝藥啊?”
沂俐揮揮手,將手中藥碗遞給了挽翠:“咳嗽咳了好幾日,可不得喝點藥么?”
“李院首,我爹前兩三個月前給我寄來了幾瓶秋梨膏,現在還剩下兩瓶,我待會兒差人給您送一瓶來。”
自從那日沂俐下令在格物書院山下擺了各種小攤賺得盆滿缽滿后,格物書院的所有學子都對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院首大人心懷參雜著一絲鄙夷的敬意。
“多謝。”她咧嘴笑笑,順手指了指屋內放桌上擺著的一只食盒,“陛下派人送來的點心,你拿去分給你的同窗們嘗嘗。”